【動物為鄰.上】龍虎山 城市邊陲的動物樂園
一個夏夜,在龍虎山漫步一趟,看見涼亭縫隙的中國壁虎與壁虎蛋、混凝土斜坡排水孔裏的黑眶蟾蜍、斜坡上緩緩爬行的青竹蛇、河溪上的大綠蛙與螢火蟲,還有樹枝上睡覺的長尾縫葉鶯、報喜斑粉蝶、豹尺蛾,東亞豪豬(箭豬)走過留下的氣味,野豬挖洞的痕跡,還有日落出發前看見的赤腹松鼠、紅嘴藍鵲與斑腿泛樹蛙⋯⋯夏夜兩三小時的一趟散步,已遇見這麼多動物,而這龍虎山正正位於城市和郊野的邊陲,距離地鐵站才十五分鐘路程。攝影:吳鍾坤
龍虎山環境教育中心職員Ray(朱偉基)難忘第一次在龍虎山夜行,他第一次看見螢火蟲、貓頭鷹和金腳帶(一種毒蛇),「看見其他同事不斷影金腳帶,牠應該是一條很明星的蛇。」他平日雖然經常行山,但從未夜行,所以第一次看見這些日間不會看見的動物,覺得很新奇,也覺得牠們很好看,便常常想看見牠們。那時,他剛加入龍虎山環境教育中心(下稱中心)工作,也因此第一次與同事一起夜行。
中心位於山腰位置,與香港大學只有一條馬路之隔,他曾在黃昏時往返中心與大學,遇見果子貍。「我與果子貍只有一兩米距離,我看見牠在樓梯附近覓食,前方突然有個女士走過,看見這隻體型比貓大的果子貍,嚇得大叫,膽小的果子貍立時跳到欄杆後,女士就極速離開現場。」Ray很想拍照,可是果子貍剛受驚,一見他舉起相機,立即跑掉。「我很清楚看見果子貍,那時的感覺是──吓?原來香港有這種動物,樣子可愛,牠還走到樓梯位置,牠不怕人嗎?後來有其他同事拍攝牠在青果榕上吃果子,張大嘴巴把果實在口裏拿出拿入,又對着鏡頭單眼。」
「果子貍叫果子貍是因為牠愛吃果子。」中心另一職員Yu(陳燕瑜)說。她記得自己上班第一天便在中心看見果子貍在榕樹上吃果子,這令她以為果子貍是很常見的,雖然,當時其他同事的反應很大,立即拿相機對準牠不斷拍照。她又記得一天傍晚,一個小朋友忽然在青果榕樹下大哭,說有東西敲中他的頭,Yu不明白為甚麼會有東西敲小朋友的頭?抬頭一看,原來是一隻果子貍正在樹上吃果子。「樹上有幾百顆果子,牠逐顆放進口裏看看喜不喜歡,有些咬了一口覺得汁液不夠甜不喜歡,隨口吐在地上,就吐中了小朋友。」
這些果子狸嫌棄的青果榕果子,晚上便是野豬和箭豬的食物。中心職員在樹幹設置了一部紅外線攝錄機,看看他們下班後,無人的中心會有甚麼動物使用。鏡頭攝錄了成群結隊進來覓食的箭豬,還有幾隻野豬到中心花園的菜田吃菜。
青果榕旁邊的花園也廣受動物歡迎,冬天會有喜歡花園和草地的鶇(一種雀鳥)前來覓食,而花園的小水池(中心稱為生機池),是深受雀鳥歡迎的浴池,職員Hugo(杜振南)曾看見一小群黑枕王鶲在這裏洗澡,洗澡時,會有幾隻雀鳥在附近把風,有人經過便立即飛走,沒人經過,池裏的另外幾隻雀鳥才安心洗澡。Yu又見過松鼠幼童在池邊花盆走來走到,一見人便嚇得跳進池裡,不斷掙扎,職員便用魚網把松鼠撈起,開點暖氣給牠吹乾毛髮,然後,牠又跳進水池裏。
某年夏季,職員Hugo看見三隻紅嘴藍鵲在樹上築巢,牠們是用較粗的樹枝來築巢的,後來,他懷疑一隻幼鳥被野貓捉走了,紅嘴藍鵲放棄了這個鳥巢。隔了幾天,有一隻松鼠在鳥巢上僭建,幾天在樹上來來回回,把巢築成一個球狀,不過,松鼠好像有點不放心,放棄了這個巢。然後,是接連打颱風的日子。
夏天,斑腿泛樹蛙會在池邊產卵,這吸引了蛇前來吃蛙。中心職員曾在中心範圍見過水律、白環蛇等蛇,每次都興奮得立即上前拍照。職員Helen(盧碧玲)說:「我們中心的同事有一個特質,就是我們看見蛇不會嚇到立即逃走,反而會叫大家一起來影相,覺得蛇是可愛和漂亮的。其實蛇不常見,我們一看見便很開心。」
初冬的黃昏,Hugo在中心看見一條只有他食指粗幼的白環蛇,正在吞食一隻幾乎比牠要大的壁虎,他立即拍照。「你平日是看資料知道蛇吃什麼,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蛇在獵食。」
Hugo記憶最深是在一次夜行看見金腳帶──他第一次看見這種金黃和黑白相間的蛇,那是晚上九時,就在碧珊徑的路邊樹林下,金腳帶正在爬行,像在覓食。這是一種帶有致命毒液的蛇,而當時大家興奮得不斷拍照,不過,一行人與蛇保持了安全的距離,留了一條路給蛇慢慢爬走。當時他覺得:「原來會有這麼漂亮的生物突然在你身邊出現,那刻真是很驚喜!」他特別提及很多人覺得蛇會主動攻擊人類,只是人類不是蛇的食物和敵人,所以蛇不會主動攻擊人。「蛇看見人類體型這麼大已經會怕,會走,除非你手多捉蛇,令牠覺得生命受威脅又無法逃走才會攻擊,或是你不小心踩到牠、碰到牠,令牠以為你有攻擊行為才會發惡。」
Hugo補充,野生動物不會主動攻擊人類,但人類也不能因此任意接觸,甚至挑釁牠們,「你不知道什麼行為是野生動物覺得有敵意的,所以你要對自然有一份尊敬的心,不能隨便騷擾牠們。」
上文節錄自第122期《香港01》周報(2018年7月30日)《龍虎山 城市邊陲的動物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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