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杜詠彤｜零物慾是對排球的修行　打全職就該去爭獎牌

在每個界別，總有些名字，街知巷聞。
但有些人，名字不大，做的事情亦不普遍；在香港體壇也一樣，惟他們看不見非不存在。
這些名字，卻值得香港人一一記住。

練完球，和隊友走入麵店，各自拿起點餐紙和原子筆。麵店的湯底香味撲鼻，運動過後空腹難忍，隊友紛紛選了「三餸」。
「我通常只叫淨薯粉。」杜詠彤笑說。
「冇餸？」我問。
「有花生、肉碎，就算有餘錢叫餸，都一定叫『大嚿抵食』的，例如蘿蔔。」
杜詠彤對於衣食住行，都崇尚「有就夠」；「除了排球。」她說。

【編按】今日（11日）阿彤已經起程飛往泰國，將出戰2022亞洲女子沙灘排球錦標賽，屆時將會夥拍新隊友、小將黃雯靖。

杜詠彤（阿彤）和孿生妹妹杜詠雯，中學時贏盡學界排球精英賽和學界沙灘排球冠軍，雙雙入選港隊青年軍，再透過運動員計劃升讀理工大學。後來，阿彤放下室內排球，全心投入攻守都要「一腳踢」、投入感更高的沙灘排球，成為香港沙排代表隊一員。2019年5月，阿彤夥拍江卓儀於全國沙灘排球大滿貫南通站歷史性摘下銅牌，隨即獲得體院一紙合約，成為全職運動員。

「我覺得好順利呀。」她想了想，接着說：「過程有困難的，但最後都能解決然後達到目標。」要不是我問起，她也好像忘了自己在過程中辛酸過，笑了笑：「做到就OK。」

阿彤和妹妹入選港隊青年軍後，一年出外比賽3次，即使有總會資助，每次每人仍要自資二、三千元，這讓一個財政本就不鬆動的家庭，一年增加近萬元的壓力。在五姊妹中排第四的阿彤說：「五姐妹吃飯、讀書支出尚算過得去，但我和阿雯一起出去比賽，費用就是雙倍，壓力都大，每次都擔心去不了，但最後都能上到飛機打到比賽。」

媽媽從未阻止兩姐妹打排球，更用行動支持：早上派報紙，中午到茶餐廳打工，就為支付她們的比賽費用。「媽媽知道我們代表香港也很高興，從以前就學會用電腦看比賽轉播，就算不懂看排球，也看得肉緊，還會傳給親友看。」兩姐妹也心領神會，早早學會獨立和理財，生活上能省則省，不讓媽媽操心。

「細個一星期零用錢200元，包食包車費；（錢）不夠所以要計住計住，好彩我對物質沒有追求。」她細數中學時一天的行程：上學、放學練青年隊、再練球會、回家，至少要4程車費。「我們住天水圍，有時練球要出荃灣、士美非路和佛光街，車費會貴一點，好彩以前增值八達通可以20元一次，如果一下子50元，『成副身家隊落去』，飯都冇得食。」我連忙點頭大笑，認同這個90後的「理財」妙招。「當時出外比賽有贊助，排球鞋、袋、運動服都會有新，未到冇鞋著這麼慘。」阿彤笑說自己零物慾，只要能穿就堅決不買。

「除了排球，我沒有什麼追求」

看阿彤一身模特兒骨架，想不到她說自己吃很多便宜又「頂飽」的麵食，例如學校飯堂的10元米粉和公仔麵，「好又一餐，不好也是一餐」。她得意的提起，微薄的飯錢還能與隊友出街食飯，新北江商場內食薯粉是首選，眼見隊友叫滿滿的一碗「三餸」，自己就會叫10多元「淨薯粉」。

「自己冇叫餸，會不會有比較？」我好奇。

「不會呀，有花生、榨菜、肉碎，有時太餓都會叫『一餸』，但一定叫『大嚿抵食』的，例如蘿蔔。」阿彤笑說自己一點也不慘，「睇餸食飯」是習慣，也塑造阿彤在生活和排球上堅韌的心態，「除了排球，我沒有什麼追求」。

雖說這都是中學時代的往事，但已經第三年得到體院個別精英運動員資助，28歲的阿彤仍簡樸如初。拍攝當天，身上的衣飾大多是贊助商提供，連化妝品都是幾年前為了面試才購入的。

精英運動員資助　意義不僅在1萬元

「我（體院）每月約1萬元，加上比賽會有資助，情況已經比以前（青年隊時期）好很多了。」閒聊間，阿彤分享原來自己的訓練時數，與A級運動員一樣是25小時；因為訓練間一直暴曬，對沙排運動員來說有點吃力。但話鋒一轉，她就笑說自己真的進步不少，還大聊起哪一種防曬最好用。

當我仍停留在想像1萬元收入如何生活，阿彤已經再興奮地說起排球。1萬元，在「香港地」的物價上，就像她說的是「能幫補到基本生活所需」。阿彤沒有大談運動員薪酬問題，因為對她而言，體院合約，比錢更重要的是一個認證、一個身分。

「SI（體院）的合約對我來說是動力，因為有人認同你，感覺像一個印仔認證你是專業的。打這麼多年排球，一直都覺得自己好業餘，就算在香港爭完排名贏了，我會想，然後呢？香港好多排球人的目標都是打港隊，看有沒有機會打到亞運、亞錦，打到就心滿意足，我以前也是這樣。現在不一樣，我打排球不再是志在參與。」

打排球不再志在參與

阿彤收起笑容，認真說起，19年那面全國沙灘排球大滿貫的銅牌，是讓她覺得香港沙排「有得打」的契機。由以往比賽一輪遊、十六強止步到季軍，「喂原來沙排，我努力一點，真的會有牌」。

阿彤才發現，比起以前以參加亞運為終極目標，打好每一站累積更多獎牌才是自己想要的、最實在的。「當然，體院正常每年都會檢視運動員成績，但這不是我想爭獎牌我最大原因。」爭取獎牌的同時，如得到體院續約也是幸運的額外收獲。阿彤笑說就算他朝一日，體院不再提供資助，自己寧可辛苦點邊教球賺錢邊練，也會繼續前進。

她記起自己帶住大滿貫的銅牌回家，父母滿足又心痛的笑容和問候；又說起媽媽為自己和妹妹學習上網看直播、截圖和錄影，讓阿彤感受良多。「我知道父母未必明白那面銅牌的『重量』和意義，只知道『好開心，因為屋企又多塊牌了』。」將獎牌交到家人手上，是阿彤最直接和真實感受到他們為自己感到驕傲的一刻，「帶（獎牌）回家，填滿家中那面牆，才是最直接報答媽媽的方法」。

杜詠彤小檔案

年齡：28歲
身高：1.77米
畢業學校：仁濟醫院第二中學、理工大學
主要榮譽：全國沙灘排球大滿貫南通站季軍、大專盃2016-17年冠軍、2017-19年亞軍、2010年全港精英排球賽冠軍、2010-2011年新界區校際沙灘排球賽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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