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警吿中美角力或成熱戰　特朗普連任焉知非福？

美國前國務卿、對中美建交有莫大貢獻的基辛格（Henry Kissinger）上週四（21日）在北京舉行的創新經濟論壇中，警吿全球中美角力的衝突有可能演變成戰爭。他以歐洲的一次大戰作比較，說「第一次世界大戰是因為一個相對小的危機而爆發的，今天的武器更加強大。」的確，中美角力近期有愈趨愈緊的發展傾向，去年開始的中美貿易戰點燃了中美全面角力的序幕，「戰火」繼而蔓延至括在5G、人工智能、太空等一系列的科技競賽、南海及東海一帶的領土安全及地緣政治問題、更甚至事關中國主權的香港和台灣問題。縱使中美兩國元首都有意為兩國局勢略作降温，但隨着美國官方及非官方的持分者通過各種渠道針對中國，總統特朗普似乎無力全面而有效控制中美角力的節奏。國際社會必須警惕，這種全面角力有可能如將中美角力導向最不理想的熱戰局面。

特朗普由對華鷹派漸成綏靖派

特朗普自上台以來一直披上對華鷹派的姿態，他處心積慮一段日子即起用納瓦羅（Peter Navarro）和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等著名貿易政策鷹派人物並在去年發動以加徵關稅為主要手段的中美貿易戰。一時之間，特朗普的對華鷹派姿態相當強烈，尤其是他似乎不畏於國內大多數企業和華爾街巨頭的一片反對，一意孤行地不斷加徵關稅。迄今為止，美國已經對所有自中國輸入（除部分得豁免）、每年約價值5,500億美元的貨品徵收15%至25%的關稅，甚至威脅會進一步提高關稅。

儘管特朗普曾經披上如此強硬的對華鷹派外皮，但隨着去年年底中美開始就貿易問題和談，至今年5月中國被傳「反枱」後特朗普的應對等，可見特朗普在中美貿易戰的綏靖姿態。在5月之後，特朗普的高姿態漸漸無法掩蓋他實際上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5月底，據傳中國對協議內容大幅修改，這本應對美國而言是一大挑釁，據說特朗普當下更是怒不可遏。不過縱使有着大條道理，但特朗普並沒有因此放棄與中國談判，更一直放話希望與中國國家主席於6月底的G20峰會再來一次習特會。而且值得關注的是，特朗普雖然多次放話，但中國卻一直審慎以對，在會議前不久才確認習特會。

無疑，特朗普顯得非常著急。這一方面是因為美國總統大選將至，他希望在貿易戰拿出一些成績向選民交代。另一方面，美國在利用關稅為主體的貿易戰戰術開始變得低成效、難以為繼。當然，中國在貿易戰中也受到難以估計的損失，但美國在高關稅政策下也負上相當後果。紐約聯邦儲備銀行11月25日發表研究報吿，指2018年6月至2019年9月期間，中國的進口價格只下跌大約2%。美方對中國貨加徵25%的關稅，如果果真如特朗普所宣稱都是由中國出口商支付的話，中國貨的進口價應該至少要下跌兩成以上；即便是中、美雙方均分也得下跌一成以上。實際數據說明，美國企業和顧客須要支付關稅帶來的額外費用：企業減少自己利潤或是提高賣價將成本轉介至消費者。特朗普一直宣稱關稅都由中方承擔，但基本上美國自家所做的科學化研究都證明大部分的關稅都是向美國人自己的額外稅項，而所謂的「關稅」實際上就是變相的「中美戰爭稅」。

俄羅斯科學院世界經濟和國際關係研究所專家薩裏茨基（Alexander Salitzki）接受俄羅斯衛星通訊社採訪時指出，「美國對中國的負面作用潛力以及反華資源已經耗盡」，而美國最近對華施壓的一些措施表明這些施壓毫無前景。事實上，特朗普也並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困境，這也是為何他急於與中方達成一個體面的貿易協議，哪怕只是第一階段的初步協議。不少美國國內的評論也留意到近來特朗普的改變，指出他其實相當務實，雖然有時說話比較「出位」，但沒有徹底與中方一戰的決心，而只是打算務實地撈取最大利益。特朗普漸漸露出了底牌，也令他由鷹派變成一部分人眼中的綏靖者。

總統以外的全面不妥協

特朗普的務實對貿易戰帶來一點理性，估計貿易戰即使不至於完滿解決，但拖拖拉拉的也不至於會出現太難看的情況。不過中美角力很難言會因為特朗普的務實風格而有多大程度的緩和。美國與中國的政策統一性完全不能比較，在「政出多門」的情況下，美方上至官方機構、下至非官方機構都並非特朗普一人能全盤掌握。就好像副總統彭斯，在針對中國方面比特朗普更鷹派，經常在中美略有改善的時候又發表針對華的鷹派言論。不管彭斯是否真的如一些傳聞中與特朗普關係受到挑戰，他的對華姿態沒有受到特朗普的影響而變軟。

美國很多官方機構在對華為5G的封殺、對台灣問題的干預、對南海軍事化問題等的立場也沒有跟隨特朗普較為務實的態度。當中最突出的是，國會主體在對華問題上比特朗普顯然更為激進。特朗普雖然多番明示或暗示不欲干涉香港問題，但國會在兩黨合作下以幾乎全票通過了《2019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甚至令特朗普與中國的貿易談判蒙上陰影。

美國在各個領域對中國的打壓很長一段日子都不會停止。但真正令人擔心的是，特朗普點燃了「貿易戰」的火把後，似乎掀起了美國整體反華的浪濤，引起中美全面角力，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最終導向基辛格所講的熱戰。另一邊廂，美國明年大選部分候選人如沃倫（Elizabeth Warren）的對華鷹派的立場似乎比特朗普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她針對商界的立場，更可能令她當選後更不用顧慮商界一致反對繼續對中國針鋒相對。此刻，務實的特朗普能留任似乎可能對中美保持克制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