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頻頻出訪卻冷待留學生外傭　政府聯繫東盟口惠實不至

行政長官林鄭月娥4月25及26日出訪印尼，與印尼總統佐科‧維多多會面，開拓東盟商機。香港與東盟於去年11月簽訂自由貿易協定，加上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商貿和教育團體紛紛到東盟城市交流考察。然而，在港府積極招商引資之際，我們有沒有重視既有的人脈網絡，特別是在港外傭、留學生、商人，建立在地的東南亞網絡？

林鄭月娥跟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邱騰華在4月25及26日訪問印尼，加強香港和印尼及整個東盟的合作。她在會上感謝印尼傭工對香港的家庭和經濟貢獻。在印尼政府的聲明中，香港政府會舉辦更多推廣展覽，宣傳包括熱帶食品的當地產品。印尼貿易部長指香港是印尼的出口、投資和籌集基建資金的總匯。

現屆政府相當重視東盟連繫，林鄭已五度出訪東盟國家，更是甫上任便出訪新加坡、緬甸和泰國。她在候任特首期間已經跟佐科 ‧ 維多多在港會面，今次可算是回訪。其實，前兩屆特區政府已經建立經貿聯繫，包括在2011年11月正式向東盟提出加入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在2014年7月展開香港－東盟自貿協定談判，於去年11月簽署協定，預期最快於2019年1月生效，主要條款為逐步減低香港出口貨品的關稅，個別成員國會開放服務行業，又在多個行業容許港企資金持股上限達五成甚至全資擁有。

過去幾年，東南亞是推動全球經濟增長的動力。經濟合作發展組織報告顯示，在2011至2015年，菲律賓、柬埔寨、馬來西亞、印尼、緬甸的增長至少5%，並預計在未來五年維持水平。區內6.3億人口，不少正值青壯時期，人口紅利及經濟增長創造強勁的內需市場。

香港鄰近東南亞諸國，而且是物流運輸的樞紐，大有機會加強往來。截至去年6月，香港有586家東盟企業，其中58家在本港設立地區總部、142家設立地區辦事處，386家設立本地辦事處，佔本港外國公司總數約7.1%。

事實上，港人對東南亞的人流物流往來並不陌生。東南亞是港人短線旅遊的熱門地方。在飲食方面，泰國香米是港人主糧，印尼營多撈麵滿足萬千印傭和本地後生一輩的口腹，菲律賓的「快樂蜂」快餐店再戰海外市場，不少港人尋回昔日回憶，菲傭也多了聚腳點。在貿易方面，兩地主要的進出口和轉口貨品是電子、機器、電腦、電訊的設備和部件，香港也從東南亞進口石油。東盟是香港第二大貿易夥伴，不容小覷。

傭工經濟屬跨境人口流動重大課題

除了上述常見的連繫，港人不應忘記，香港在東南亞的歷史文化發展，有相當重要的一頁。1900年代前後，菲律賓國父黎剎曾在香港避難、執業眼醫，兼傳播當地對抗西班牙殖民統治的運動訊息，1930年代，已故越共領由胡志明在香港成立「越南共產黨」，1960年代，緬甸排華，約200名緬甸醫生來到香港定居，在大學、醫院和醫務所教書執業，貢獻良多。二十年後，大批越南人擔心性命和生計，香港為逃難之所。及至現在，香港的影視娛樂製作，一直深受馬來西亞華人社會歡迎。可以說，沒有香港，東南亞歷史可能要改寫。

香港和東南亞交往頻繁，惟鮮有好好整理出來，例如書籍記載較少。歷史愛好者多醉心中、英、日等大國在香港的影響，新加坡是異數，因為新港同為港口城市，人口以華人佔多，而且同受英殖統治，所以經常拿來比較。除此之外，港人甚少願意深入了解區域事宜。

最明顯的例子，莫過於如何與37萬外傭相處溝通。宏觀而言，傭工經濟是跨境人口流動的重大課題。微觀而言，她們或許是最親密的陌生人，彼此同處一室，但認識有限。當然，主僕關係不同親友，任憑僱主待外傭如家人，外傭也會有所顧忌。那邊廂，外傭不熟本地語言，加上可能背負債務來港打工，受着中介公司誤導，工作表現未符僱主預期。僱傭矛盾時有發生，遑論邀請外傭分享成長故事。

關顧留學生未見足夠　應增文化共融交流

另一例子是東南亞來港留學生。教育局兩年前設立「一帶一路獎學金」，吸引印尼、泰國及馬來西亞相關國家學生來港讀大學本科課程。其實，早於成立獎學金之前，已有印尼、緬甸、大馬青年選擇來港留學。不過，大學對他們以至國際留學生的關顧未見足夠。

今年4月出版的大學刊物《Varsity》，訪問了來自印尼、現任理工大學國際生協會會長。在學習和生活範疇中，她感受到本地生不願與國際生交流。受訪的本地學生坦言，他們好像被忽視。有負責對外事務的大學職員解釋，大學有時只追求數字上的國際化，例如吸引多少交流生，但沒有真摯、促進文化共融的交流。

積極拓展東南亞網絡　卻未善用現有資源

以上兩個例子正好說明，政府積極對外拓展東南亞網絡，卻沒有好好利用現有資源，為這群移居者樹立良好形象。事實上，在與林鄭會面期間，印尼官員感謝香港加強保護外傭，同時稱要「持續改善」這些保障措施，似乎表示港府仍有缺失，畢竟政府到最近才修訂僱傭條例，大幅提高濫收求職者佣金及無牌經營職業介紹所的最高刑罰，又加強打擊外傭被誘騙到海外從事虛假工作等販運人口罪行，杜絕外傭被剝削，具體成效有待驗證。

至於留學生支援與聯繫，政府和院校鮮有對外界透露。我們希望政府能鼓勵他們接觸本地各界，他日成為經商和文化學術交流的橋樑。台灣的經驗值得借鏡。政府展開「新南向政策」，加強區域合作，當中教育部投放大量資源吸引台灣及東南亞學子互相留學，又推出實習計劃，大學又開辦很多東南亞語言課程，措施較香港完備。話雖如此，有專研東南亞事務的台灣學者質疑增撥的教育資源藥石亂投，另外，政府公布的學生交流人數增幅只得7%，不甚顯著。這正正給港府參考，如何取長補短，完善相關措施。

香港位處東亞及東南亞之間，更自詡亞洲國際都會，但港人對於東南亞的興趣，遜於兩岸、日韓、歐美等地。香港成功爭取與東盟締結自貿協定，加上東盟經濟正在擴張，香港可以乘勢強化區域角色。不過，過程並不容易。新加坡一直是區域的夥伴，要從中爭取部分生意已經不易。另一方面，內地有不少貨物已經南寧和昆明來往中南半島，而中國和東盟在2010年已經建立自由貿易區。換言之，香港要爭取更多貿易往來，就要致力提升服務業、專業服務水平，吸引東盟企業取道香港轉口，或者直接跟港商做生意。港府應該積極尋找定位，才能彰顯自貿協定的好處。同樣重要的是，港人值得花更多精神，在身邊的外傭和旅居者口中，認識東南亞世情，加強國際視野，促進民間社會連結，減少隔閡和誤解，無負國際城市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