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utiful Ladies Club.下】收留無家可歸菲傭 同鄉如家人
在新界某樹林邊,有一個菲傭假日聚會、休息、唱歌跳舞的世外桃源,讓她們暫享在僱主家中沒有的自由。這裏有時亦是一些合約被終止的外傭的暫居之所。一群異鄉女子,在這相濡以沫。同鄉是他們的家人,也是異鄉最大的精神支柱和生活後盾。這裏名叫Beautiful Ladies Club。
曾收留過百菲傭助過難關
Beautiful Ladies Club有一對主持人,Witni及Tatang。Witni已經在香港工作26年。早在18年前,她的僱主便幫她租房子,讓她在工餘時間有自己的空間,有自己的生活。「她說,你可以像女兒或『real citizen in Hong Kong』一樣生活,而不是海外僱傭。我可以去購物,去唱歌,我們會一起去跳舞,上深圳,過澳門。」Witni一次在卡啦OK場被歌唱老師賞識,隨即開展了三年的歌唱訓練。後來她參加菲律賓歌唱比賽,不是拿冠軍便是亞軍,嬴回來的錢,Witni用來幫人。
約7年前起,Witni跟Tatang便開始同租一屋,為無家可歸的同鄉提供暫寄的居所。一般外傭的合約被終止後,需要在兩星期內找到新僱主,不然就要回國。Witni便在這段時間讓她們避難。這個地方,也同時成為廿多個菲傭在港的第二個家。Witni說:「我的僱主對我很好,讓我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我也想幫ladies在周日有一點私人生活。我想做善事,但我沒有很多資源,這個地方便是可以給的東西。」
8年間,Witni幫助過百個被終止合約的菲傭。有些在限期內找不到新僱主,Witni便借錢給她們回菲律賓。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喜歡Witni。曾有菲傭終止合約後受過Witni接濟,資助她回菲律賓,後來她再回港,卻也沒有找回Witni。Witni說:「她跟其他人說我壞話,說I am nothing。知道的時候我傷心的哭了。My mum說,這是因為嫉妒。我有一個好的僱主,好的薪金,好的生活。但我相信神會看到我們所作的事。這沒有阻止我繼續幫人。」
在香港的家人
這裏的Ladies都叫Witni作Auntie,Witni說那是菲律賓語媽媽的意思,是因為Auntie總是會幫他們解決問題。Nelda說:「有時我們家裏有急事需要匯錢,但我們未必能動身出去,因為我們可能在帶小孩子,不能隨便離開。我們便會叫Aunite或Tatang幫我們匯錢,有時我們未出糧,可能由Aunite先付錢,我們之後才還她。有時有人突然被僱主趕出家,Witni會接她過來暫住。」
對這些女子而言,Beautiful Ladies Club不只是一個聚會的地點,也是互助的群體。有時候,她們也會幫被終止合約的屋友尋找新僱主。對Vel而言,這裏也是慰藉心靈的場所:「每當我們遇上難題,我們便問屋友意見,大家會分享如何解決問題。在這裏,我覺得像和家人一樣。Auntie和Tatang就像是父母。節日是應該和家人過的。但我們離他們很遠,這是工作需要的犧牲。但在這裏,我們得到安慰。雖然我們想念家人,但可以在這裏玩得高興,讓時間慢慢流逝,直至我們可以再見家人。」
人來,人往
他們有很多派對的原因。在除夕晚上,Witni邀請記者在她50歲生日時再來,又說農曆新年,情人節她們都會搞派對,彷彿同鄉是家人,也可客串情人。記者問她們,最深刻的派對是哪一次,來了香港接近一年的Eliza說,是一個朋友的告別派對,大家唱歌、跳舞、玩遊戲,十分高興。他們年中跟不少人搞告別派對。例如是Eliza,在今年第一季便會去土耳其打工。
香港對她們大部分人而言,都只是一個中途站。又例如是Kristine,她的丈夫在沙特亞拉伯工作,而10歲女兒則留在菲律賓由外婆照顧。一家三口,分隔三地。她希望再過兩年,便可回菲律賓跟家人團圓。Witni說:「人來人往啊。她們有些去土耳其,加拿大,去澳洲。分離並不容易,但她們有她們的夢想,我不能給她們。我叫這裏做Beautiful Ladies Club,因為我們2015年開始時,對我來說,她們全都很美麗。她們對待我們很好,就像家人一樣。我覺得她們內在和外在都美麗。即使她們走了,或者現在一起的我們,將來也會分離,但我希望也相信,我也跟她們說,這Beautiful Ladies Club永遠長存,對我們來說。但當有一個人離開,便有另一個人來。就是這樣。」
現代的菲律賓人,是一個又一個流徙的故事。菲律賓有約一億人,當中有十分之一的人口都在海外謀生。不少菲律賓家庭,半生人也跟家人分離兩地甚至三地。人在異地,同鄉成為無數勞動者在異地工作的精神支柱。不過,Beautiful Ladies Club身處的地段將被政府收地,她們將要尋覓另一個暫寄的家園,能不能找到地方,仍是未知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