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大選最佳男配角　冷靜與熱情之間　舒爾茨突顯默克爾優點

今屆德國大選基本上可說是亳無懸念，如無意外默克爾可再次順利連任。然而過程並非看來一帆風順，難民議題一度困擾這位歐洲女王，民望一度被對手舒爾茨領先16個百分點。
舒爾茨憑新鮮感和豐富歐洲議會經驗，曾掀起曇花一現的「舒爾茨效應」。他的熱情衝動，正好映襯出默克爾的冷靜沉穩，一如總是待在主角身邊，為突出其優點而存在的最佳男配角。

足球夢碎後變廢青　　

今年61歲的舒爾茨出生和長大於前西德城市維爾瑟倫（Würselen）。舒爾茨有四名兄弟姊妹，是家中幼子。他兒時恨踢波恨到發燒，夢想長大後當一名職業足球員，不料在一場地區足球比賽中膝蓋嚴重受傷，不得不放棄夢想。

自此生活變得漫無目的，一度自暴自棄，放棄高中畢業升讀大學機會。20歲那年加入社民黨（SPD），卻當上無業游民醉酒鬼，生活潦倒。他開始為飲酒傾家蕩產，負債累累，徹頭徹尾是個「廢青」。其社民黨青年部黨友看見他如此自暴自棄，告訴他沒可能做他們的領袖。回想這段往事時，他曾說：「我是一隻豬，不是一名好學生。」

1980年6月26日是舒爾茨一生的轉捩點。當時才24歲的他覺得生無可戀，憤而自殺。幸好其兄及時發現拯救了舒爾茨性命，否則往後30多年的歐洲和德國歷史或將被改寫。舒爾茨獲救後接受數月治療，這段時間他冷靜地想為什麼自己落得如斯田地，得出的結論是：力不從心。

他想做一名職業足球員，但受傷前他也只能在地區比賽角逐；他想過做好學生，卻又太懶惰。他發現自己常常高估自己能力，沒有認清自己能力上限。自此他開始認真思考將來的人生應該怎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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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恥近乎勇

康復後他在維爾瑟倫開了一間書店謀生，因利成便把書店整個書架的書都閱遍。同時他開始籌劃未來人生路。曾經夢想是做球星的舒爾茨當然不會甘於在一間小書店就此過一生，希望可以幹一番大業。

他沒有放棄政治，於1987年（32歲）起開始擔任維爾瑟倫市長11年，成為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裡最年輕市長。1994年開始代表社民黨進入歐洲議會，事業自此扶搖直上，及後不單成為歐洲議會社民黨主席，2012年更成功獲選為歐洲議會議長。

直至去年11月，舒爾茨宣布放棄第三度連任議長一職，重返德國政壇。今年一月，他獲得其社民黨推舉，參加今年九月底德國聯邦議會大選，角逐總理職位。

與默克爾早有「牙齒印」

由昔日一個「廢青」蛻變成「傑青」，舒爾茨一路走來獲得今時今日在社民黨，乃至德國及歐洲政壇的地位，確實殊不簡單。年輕時最大敵人可能是自己，今日面對的大敵是12年來穩坐德國總理寶座的基民盟領袖默克爾，對舒爾茨而言肯定是一場硬仗。

自小聰明伶俐、學業成績和品行名列前茅的默克爾，彷彿命中注定要成為德國政治耀眼明星，更不用說過去12年經歷多次風浪民望始終高企。相反舒爾茨過去廿多年均在歐洲議會工作，直至今年才重返家鄉德國政壇，知名度相差一大截。

有趣的是，他擔任歐洲議會議長時已跟默克爾有「牙齒印」。2013年正值希臘歐債危機最嚴峻時刻，歐盟27國只有一個國家反對向希臘提供紓困金援，他認為那就是默克爾領航的德國。當時有默克爾政府支持者企圖阻止舒爾茨出席歐洲議會關於金援的談判，舒爾茨強硬地說：「我是議長，我會繼續坐在這張椅子上主持會議。如果他們趕我出去，我會坐在會議廳門前並掛上標語：『這就是默克爾所理解的民主。』」

不過舒爾茨還是識英雄重英雄，幾乎每天與默克爾通電話，對於擁有她的電話號碼顯得很自豪，他欣賞默克爾能團結大眾、可靠，及對事情小節都掌握得好。舒爾茨說：「我已經與默克爾共事多年，比幾乎任何她黨外的人都要久。我能夠向她學習、了解她。」

熱情舒爾茨 Vs 冷靜默克爾

相對於默克爾的沉穩冷靜，舒爾茨則較為直率，時常被人批評太衝動和直接，對於任何他看不過眼的事情，他很少轉彎抹角，會狠狠的回應。例如當談到德國右翼民粹勢力蔓延時，他回應指：「人們經常批評我太衝動，但當你面對右翼極端份子時，你用細思細想的論點反駁是毫無作用，有時粗石需要以粗刀開鑿。」

一度掀起「舒爾茨效應」

舒爾茨成為社民黨代表、成為德國新總理候選人後，他的民望於今年一至二月時到達巔峰，一度拋離主要對手默克爾16個百分點，獲得半數受訪德國人支持，掀起一股「舒爾茨效應」。過去四年與默克爾所屬的基民盟與基社盟組成執政大聯盟的社民黨，一度被看好有望擺脫近十多年「二奶命」，領導下屆聯邦政府。

不過「舒爾茨效應」其後無以為繼，民望不斷下滑。月初的電視辯論結束後，德國第一電視台（ARD）所做的民調顯示，近一半人認為默克爾更堪信賴，舒爾茨支持度跌至只有不足三成。

非常稱職的外交部長？

已有30年從政經驗的舒爾茨無疑是歐洲政壇巨人，惟豐厚履歷逾半與歐盟有關，成為他角逐總理致命傷。多年來在歐洲議會工作，並非以德國為政治基礎，德國人對他幾乎一無所知。在歐盟從政經驗及熱誠沒法說服德國人，他也有能力做好德國總理一職，甚至有點殘酷地認為：以他在歐盟的人脈，或許會是一名非常稱職外交部長。

舒爾茨競選口號是「是時候有更多社會公義」，但它難以觸動普羅大眾。柏林自由大學政治科學學者Gero Neugebauer指出問題所在：「在德國每個政黨也說社會公義──只是對這個詞語有不同解讀而已。」

社民黨頹勢難挽

創黨逾140年的社民黨是德國最老牌政黨，二戰後長期屈居於基民盟之後。過去12年裡，有8年均與基民盟和基社盟合組執政大聯盟。這段期間政府推出各項惠民措施，例如最低工資於2015年立法，德國經濟一直穩步上揚，當地民眾生活水準不斷改善，社民黨的政治果實卻盡皆被基民盟收割。

如今舒爾茨參選，也無法說服選民，何以要把選票投向社民黨，放棄過去12年領導德國的默克爾。

難民政策為今次德國大選其中一項關鍵議題。2015年默克爾政府接收89萬名難民，受到極大爭議。作為執政大聯盟一部分，社民黨難以從中切割。

最佳男配角

大選舉行在即，舒爾茨及社民黨被一致看淡。曾施展「野豬大翻身」、在歐洲議會呼風喚雨的舒爾茨，回到德國只不過是主角身邊的最佳男配角。說到底，日耳曼民族骨子裡的冷靜務實，與衝動直率的舒爾茨總是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