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率之低冠絕全球　韓國經濟不樂見的「兆頭」

在世界各地，許多國家都在關注人口萎縮和老齡化的前景，但相信沒有一個國家比韓國更甚。

作者為美國德州農工大學（Texas A&M University）教授Dudley L. Poston Jr.

在過去60年間，韓國經歷了人類歷史上最快速的生育率下降。1960年，該國的總生育率，即一名婦女在其生育期平均擁有的孩子數量，為每名婦女略低於6個孩子。2022年，這一數字為0.78。儘管烏克蘭、中國和西班牙等其他國家的數字也很接近，但韓國是世上唯一一個登記的生育率低於每名婦女一個孩子的國家。

作為廣泛研究亞洲人口逾40年的人口學家，我深明這種長期和急劇的下降將對韓國產生巨大影響，它有可能會減緩經濟增長，促成一種轉變，最終會看到這個國家變得不那麼富有，人口也會減少。

老齡化、貧窮、依賴性強

假若不考慮移民和移居國外的影響，每個國家需要每名婦女有2.1個孩子的總和生育率，以能達到人口替代水平。而韓國的生育率自1984年以來一直低於這個數字，當時它從前一年的2.17下降至1.93。

使韓國生育率下降更令人吃驚的是，它發生的時間相對較短。

早在1800年，美國的總生育率就遠遠超過6.0。但美國花了大約170年時間才持續下降到替代水準以下。此外，在逾60年的時間內，韓國的生育率從6.0大幅下降到0.8，而美國的生育率則僅從3.0逐漸下降到1.7。

通過人口學家所說的「人口紅利」，生育率下降在某些情況下可以產生積極的影響。這種紅利是指一個國家的經濟在出生率下降後加速增長，隨後其年齡構成發生變化，導致更多的工作年齡人口和更少的受撫養幼兒和老人。

而這正是發生在韓國的情況，生育率的下降幫助韓國從一個非常貧窮的國家，轉化為一個非常富有的國家。

經濟奇跡的背後

韓國的生育率下降始於20世紀60年代初，當時政府採取了一項經濟計畫方案和一項人口與計劃生育方案。

當時，韓國正處於困境之中，其經濟和社會被1950至1953年的韓戰摧毀。事實上，到1950年代末，韓國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1961年，其人均年收入僅約為82美元（約643港元）。

但經濟增長的急劇增加始於1962年，當時韓國政府推出了一個五年經濟發展計畫。

最重要的是，政府還推出了一項人口規劃計畫，以降低國家的生育率。這包括讓45%的已婚夫婦採取避孕措施的目標，在此之前，很少有韓國人使用避孕措施。

這進一步促進了生育率的下降，因為許多夫婦意識到，少生孩子往往會導致家庭生活水準的提高。

經濟計劃和計劃生育計劃在使韓國從高生育率轉向低生育率方面都發揮了作用。

因此，該國的受撫養人口，包括年輕人和老年人，相對於其勞動年齡人口而言越來越少。

人口變化啟動了經濟增長，並一直持續到1990年代中期。生產力的提高，加上勞動力的增加和失業率的逐步下降，使得多年來國內生產總值的年平均增長率在6%至10%之間。

今天的韓國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之一，人均收入為35,000美元（約27.42萬港元）。

人口每年都在流失

韓國從窮到富的這種轉變，很大程度上是由於該國生育率下降期間實現的人口紅利。但人口紅利只在短期內發揮作用，長期的生育率下降對一個國家的經濟往往是災難性的。

韓國的生育率極低，只有0.78，每年的人口都在減少，死亡人數多於出生人數。這個曾經生機勃勃的國家，正在成為一個擁有大量老年人和較少工人的國家。

韓國統計局最近報告表示，該國在過去三年裏失去了人口如下：2020年減少了32,611人，2021年減少57,118人，2022年減少123,800人。

如果這種趨勢繼續下去，且若該國不歡迎數以百萬計的移民的話。韓國將由目前的5100萬人口，在未來4、50年內下降到3,800萬以下。

而且，社會中65歲以上的人的比例將越來越大。

2000年，韓國65歲及以上的人口佔總人口的7%以下。今天，近17%的韓國人是老年人。

預計到2025年，老年人口將佔全國人口的20%，到2067年可能達到前所未有的、令人震驚的46%。屆時，韓國的工作年齡人口規模將小於其65歲以上的人口。

為避免人口方面的噩夢，韓國政府正在為夫婦生育孩子提供財政獎勵，並提高已經為父母提供的每月津貼。總統尹錫悅還成立了一個新的政府小組，以制定提高出生率的政策。

但到目前為止，提高低生育率的計劃沒有什麼效果。自2006年以來，韓國政府已經在提高出生率的計劃中花費了2,000多億美元，但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開啟陷阱之門

在過去16年內，韓國的生育率沒有增加。相反，它一直在持續下降。這是由於人口學家所稱的「低生育率陷阱」造成的，人口學家在21世紀初提出的這一原則指出，一旦一個國家的生育率降到1.5或1.4以下，將很難再大幅提高。

韓國和許多其他國家，包括法國、澳洲和俄羅斯等，均制定了鼓勵提高生育率的政策，惟幾乎沒有成功。

韓國要扭轉這一局面的唯一真正途徑是大量依靠移民。

移民通常是年輕有為的，而且通常較本地出生的人口有更多的孩子。但韓國有非常嚴格的移民政策，除非移民與韓國人結婚，否則他們沒有成為公民或永久居民的途徑。

事實上，2022年外國出生的人口剛剛超過160萬，約佔人口的3.1%。相比之下，美國一直依靠移民來加強其勞動人口，外國出生的居民現在佔人口的14%以上。

要讓移民抵消韓國不斷下降的生育率，外國工人的數量可能需要增加近10倍。

如若不這樣做，韓國的人口命運將使該國人口每年繼續減少，並成為世上最老的國家之一。

本文轉載自The Conversation，由香港01編譯，點擊閱讀英文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