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累了】疫情三度停課 雙職家長分身難
新冠疫情持續近一年,為免出現大規模爆發,中小學及幼稚園已三度停止面授課堂。學界鼓吹「停課不停學」,紛紛轉用網上教學,讓學童在家也能如常「上課」。同時,不少企業實行「在家工作」,本要在辦公室上班的雙職家長也把工作搬回家裏進行。於是,「家」成為上課、工作、休息的地方,家長要同時照顧子女、處理家務、完成公事;有些因工作關係不能「在家工作」的家長,要每天為子女由誰照顧而煩惱。許多人以為疫情讓親子間有更多時間相處,然而,「雙職家長」說出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故事。
新冠肺炎確診數字居高不下,再次聽到政府宣布中小學及幼稚園停止面授課堂的一刻,有兩個兒子的李媽媽雖然已有所預料,可心裏仍然禁不住一沉。
自年初疫情爆發以來,學校已經歷三次停課,李媽媽與丈夫卻因不能「在家工作」,難以分身照顧孩子,只能把重任「外判」予父母,同時替孩子申請轉校到父母住處附近,方便他們接送。
作為家長,李媽媽擔心自己的子女,也同樣擔心這一代的小朋友。在她眼中,與病毒戰鬥是漫漫長路,即使政府說已採購疫苗供市民注射,她也只是抱持觀望態度。
距離完全「戰勝」疫情,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而在這段期間受苦的不單是在抗疫前線拼命的醫護人員、在經濟衰退中失業或為生計苦惱的基層市民,其實還有在學的小童及其背後的家庭。
香港自年初至今經歷了四波疫情,學校亦因而三度停課—全港中小學及幼稚園有近90萬名學生被迫停止面授課堂,取而代之的是網上授課,由老師利用電腦進行網絡視像教學,遙距為學生「上課」。
家長也「上堂」?
就算是成年人上網課,一個半小時也已經會(頭)暈,更何況是小朋友?最後整個學習(壓力)又再由家庭承擔。
「就算是成年人上網課,一個半小時也已經會(頭)暈,更何況是小朋友?最後整個學習(壓力)又再由家庭承擔。」儘管教育界多年前已提倡電子教學,教科書更特別製作「電子版」,但過去電子教學終究是輔助品,即使現今世代幾乎人人都懂得使用電腦,但疫情突然殺到,學校突然採用電子教學,要適應用電腦上課,對家長來說還是有點難度。
李媽媽記得,教育局第一次宣布中小學及幼稚園停止面授課堂時,她與丈夫均沒有「在家工作」。當孩子缺席網課的時候,學校老師會致電父母,要他們跟進。當時,孩子在李媽媽的父母家中,長輩不諳電腦,連啟動和關閉電源也不懂,更遑論要打開上網課的電腦軟件,「我好明白老師為什麼要打電話來問,但我真的在這一刻處理不到(孩子缺席網課),網課對於我們來說,是不可能兼顧到的。」
即使上得到課,學到的又有多少呢?以就讀小學三年級的哥哥為例,數學科正在教除法,在小三的課程中,當進行豎式除法時,被除數不能被除盡,便需要在相應位置「補0」。課堂上早已教過這樣的內容,但哥哥在課後練習中卻完全忘記「補0」。
李媽媽坦言,其他學科即使不上一課,只要努力一點,很容易便追得上進度;但數學科中,不少數理概念是一步步推演下去的,如小四的分數需要小三的除法作為基礎,假如學生未完全掌握到除法知識,在學習分數時就會遇到困難。
李媽媽同時是位中學教師,教的正是應屆公開試學生。她也心疼這一群學生,從年初開始已經間斷停課,教學進度大大滯後,然而,他們轉眼間便要應付公開試,從上課到練習歷屆試題都是自己在家中進行,受到的影響比起剛過去那屆公開試考生更多,背負的壓力也更大。
香港的小朋友在今年是一路落後,不單是他們的知識,而是日後香港的生產力也會落後。你不會期望他們永遠困在香港,而在疫情期間,有些地方沒有停課,世界一直向前行,但香港卻停頓了。
她帶點灰心地說:「香港的小朋友在今年是一路落後,不單是他們的知識,而是日後香港的生產力也會落後。你不會期望他們永遠困在香港,而在疫情期間,有些地方沒有停課,世界一直向前行,但香港卻停頓了。」
「我是比較幸運的—工作關係能夠早下班,足以讓孩子和自己有獨立空間上課及工作。」作為中學教師,早上班,也早下班。她平常下午5時下班,趕得及到街市買菜,趕回家煮飯之後,還有時間與孩子聊聊網課的事,有學得不足的地方,李媽媽會再進一步解說;在家工作時,因住所夠大,兩個孩子和自己可分別在三個不同空間上課及教學,不會「疊聲」或互相打擾。
林媽媽與丈夫是李媽媽口中「不太幸運的一群」。
疫情下暴露託管危機
在疫情爆發之前,託兒服務的名額、價錢、分佈地區及服務時間一直備受批評—輪候時間從半年至三年不等、部份地區並沒有設立資助託兒中心、日間託兒服務大多只開放到下午6時—而在疫情期間,不少託兒中心關閉,本來已經要為照顧問題煩惱的家長變得更加憂慮。
林媽媽如此形容:「在疫情前,還勉強安排到照顧事宜,有突發事故可以請假處理;現在是有突發事故都無可能處理得到。」林媽媽與丈夫育有一名兩歲多的兒子,原來報名的學前預備班因疫情關閉,便臨時報讀另一個仍然開放的班,授課地點位於與她工作場所只隔一條天橋的學前中心,「老實說,教學質素我已沒考慮太多,最重要的是有全日託管服務。」其他家人不能幫忙照顧嗎?「幫忙一兩天是可以的,但長時間的話,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
人人都以為,父母「在家工作」遇上子女「在家網上學習」,能製造珍貴的親子時間, 但在香港,居住環境狹小,父母連喘息的空間也沒有。「在家工作」只是轉換了工作場所,工作還是要完成,但同時卻要照顧子女。林媽媽斬釘截鐵地說:「就算不提情緒問題或接受得到長期困獸鬥的環境,(在家工作)也沒辦法專注於工作。」
訪問到了尾聲,記者問:這一年是不是她們作為母親最難過的一年?李媽媽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是我一個人艱難,是整個香港都艱難。疫症非主因,但明顯是催化劑,主因是去年的社會運動讓大家都喘不過氣……怎麼說好呢?」她頓了頓,又說:「疫情倒也讓大家都有個喘息的空間。」林媽媽則說:「政府好像完全沒有幫過忙,我們(父母)及託管中心都只有遵從教育局的指令。」
上文刊登於第246期《香港01》周報(2020年12月28日)《疫情下三度停課 雙職家庭倍辛酸》。如欲閱讀全文請按此試閱周報電子刊,瀏覽更多深度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