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狗特攻隊．影評】笑聲背後反思動物福祉命題
韓國電影特技水平有多高？除了大場面的災難片、戰爭片等，動物片亦為一個指標—現在的動物片，大多透過CG特技繪製，很少再用真實動物。喜劇動物片《好狗特攻隊》，便是韓片的特技試金石。
撰文︰李美
動物片的最大難度，固然在於動物。以前，動物跟小孩並列為最難處理的「演員」，難以確保牠們按指令「演戲」，也莫說動物權益漸受關注，拍戲期間必須善待動物。時至今日，CG特技無疑有助電影拍攝，更易操控動物的表情動作。不過，這難免犧牲了「真摯」，因為觀眾明知「造假」，何況過份沉醉「炫技」而忘卻劇本，注定弄巧反拙。去年迪士尼的動物大片《獅子王》，即使CG動物如何栩栩如生，結果也因劇情空洞惹來劣評如潮。反過來，1986年日本片《子貓物語》成為經典，除了因為導演善於捕捉動物神態，其劇情設計亦深深打動人心。韓國電影一直擅長學習各家之長，《好狗特攻隊》用上荷里活特技，好些場面則保留使用真實動物，電影即使以喜劇包裝，在劇情言志方面還有所突破，是故效果不俗。
動物片的另一難關，正是如何在言志上帶來新意。動物片離不開講人與動物的關係，其中容易加插煽情催淚成份，拍法趨於陳腔濫調。本片更進一步的是，帶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命題—這並非艱深難懂，不過，若非電影提及，世人實在不易察覺。這命題非但激發趣味，更推動劇力昇華，並且引人反思。比較早前上演、由「鋼鐵奇俠」羅拔唐尼主演的《怪醫D老篤》，本片在言志層面無疑更勝一籌。
事實上，主角李星民（又譯李聖旻）的搞笑功架及親民形象，遠遠勝過羅拔唐尼。對比後者急欲擺脫「英雄」定型，李星民則一再展現他的多樣性。前年他在《北韓諜戰》飾演古肅的北韓高官，再遠一點則在《未生》飾演感性又火爆的科長，兩者予人印象均正經八百，沒料到李星民今回居然一百八十度轉變，不僅擔任喜劇男主角，戲中幾乎所有喜劇元素都由他一人帶動—單看這位影帝兼視帝的演出，已值回票價。
動物犧牲自己拯救人類的故事不少，但人類反過來不惜代價拯救動物的故事又有幾多？這就是《好狗特攻隊》的言志命題。韓國情報局朱特務（李星民飾）意外得到跟動物溝通的異能，他在保護中國所派外交特使熊貓明明時，一方面成功借助動物力量搗破恐怖份子，另一方面則在最後自我犧牲，為警犬阿里擋子彈。
類似「動物傳心」的電影，總有幾幕類似場口，好像旁人白眼「人畜對話」的錯摸、詢問寵物怎看待主人和人類，終極劇情則多是動物如何幫人解決問題—《怪醫D老篤》正屬此列，劇情主軸不外是一眾動物幫助獸醫主角治好英女皇。《好狗特攻隊》亦涉動物幫人，不過，這種關係並非單向，因為動物主角警犬阿里本身也有牠的任務—為之前被恐怖份子殺死的訓練員報仇。換言之，朱特務與警犬阿里存在互惠關係，彼此因為敵愾同仇，所以一起合作破案。至於最後擋子彈一幕，更進一步滿足了借由朱特務女兒（葛瀟轅飾）道出的終極言志—犬助人，以至牛耕田、馬拉車等由動物單向服務人類的歷史理應過去，人類好應反過來認真思考為動物多謀福祉。這一層言志，無疑勝過許多動物片。
稍感遺憾的是，《好狗特攻隊》未有去得更盡，在探究人與動物的關係上，仍停留在「擬人化」層面解讀動物思維。譬如朱特務聽到的動物「心聲」，好大程度皆由人性角度出發。例如辦公室內的魚兒會八卦地講人是非，動物園女猩猩愛看猛男猩猩雜誌，至於熊貓明明還非常熱衷人類賦予的「特使」身份，彷彿忘記了自己實為熊貓—凡此種種，相關動物的「角色設定」其實均非動物，不過是將人類思維套入動物軀體而已。
當然，「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筆者實不清楚動物心中想法。然而，強將動物演繹為人類一般，該不是動物本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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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刊登於第207期《香港01》周報（2020年3月30日）《《好狗特攻隊》動物喜劇試金石》，網上標題為編輯重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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