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櫃．影評】結合荷里活驚慄元素 韓式恐怖片的試金石
韓國電影風靡全球，乃擷取了國際電影業，尤其荷里活的長處，又成功保存了自身文化內韻。《凶櫃》正正將美式恐怖片跟韓式劇情片有機結合。
撰文︰李美
韓國劇情片的高峰，固然是亞洲首齣奧斯卡最佳電影《上流寄生族》。其實，海納百川的歐洲影壇，早就賞識韓國電影，由金基德的《聖殤》、李滄東的《生命之詩》到朴贊郁的《饑渴誘罪》等，過去都曾贏得威尼斯、康城、柏林的影展大獎，這些皆是出色的劇情片，而朴氏的「復仇三部曲」《復仇》、《原罪犯》及《親切的金子》更為戲迷津津樂道。
不讓劇情片專美，近年韓國不同片種也日趨成熟。歸根究柢，要成功的話，總離不開出色的劇本，其玩法堪稱是「劇情片」的混種。《屍殺列車》和《與神同行》表面上雖然類似美國傳統災難片，但是觀眾不難發現，故事的後續還是充滿韓國風格，尤其見諸凌厲無比的催淚劇情。
至於《炸雞特攻隊》以至《上流寄生族》，某程度而言都帶港產喜劇味道，不過劇情發展則更入血入肉，從而使電影昇華到更高層次。
今次《凶櫃》是「恐怖片+劇情片」的混種，除了承襲典型美國恐怖片「jump scare」（突發驚嚇）等玩鏡頭、玩音效的嚇人手法，還在劇本設定方面着墨更多，最大突破是厲鬼再非沒頭沒腦地濫殺無辜，受害者亦非沒來由地一直被追，也莫說美式很黃很暴力的成份完全絕迹。本片進一步體現「西學（顯學）為形，韓學為神」的韓片發展之路。
這齣恐怖片的劇情有多特別？至少，作為韓國一線影星的河正宇，正正受到劇本打動才接拍。這位備受醜聞纏身的實力派一哥，在戲裏發揮一流水準。不過更值一提的，是連配角金南佶也甚搶鏡，在氣氛調度上更帶來妙用。然而，《凶櫃》只算韓國開拓恐怖戲路的新嘗試，整體成績難言標青。本片不失為試金石，未來勢將有更多更高質的韓國恐怖片面世，既不讓美國專美，也進一步把曾經盛產恐怖片的香港甩在更遠的後面。
《凶櫃》的開首設定，明顯似足荷里活恐怖片。主角尚元（河正宇飾）載女兒（許律飾）遷往新居，過程中所見的漫長公路、幽深樹林及四野無人的大宅，莫不是美國傳統的荒蕪鬼屋格局？
可是，隨着劇情推進，故事則愈見韓國化，尤其見諸厲鬼的設定。電影前半部份可稱為「厲鬼作惡」階段，主要驚慄元素皆見於此，處理亦很荷里活化。當女兒遭「凶櫃」吞噬後，電影後半部份則進入劇情環節，解釋「厲鬼緣由」─原來，尚元女兒失蹤是他一手造成，因為缺乏父母愛惜的孩子皆易被「凶櫃」誘拐，而「櫃鬼」其實亦因為缺乏父愛才會「誕生」。
荷里活近期愛將「反派」反客為主，好像新一輯「小丑」便將他作惡歸因於外部環境。《凶櫃》也將厲鬼正面化處理，畢竟父母若然關愛兒女，「櫃鬼」就斷無介入機會，其拐走小孩某程度是為解救孩子，包括問孩子是否願意離開親人。早於《午夜凶鈴》，已見「厲鬼背後也有苦衷」的設計，惟本片則更進一步，不似「貞子」濫殺無端看過錄影帶者，孩子被「櫃鬼」纏身都是父母失責所致。
相關安排，顯然優於其他鬼片的無差別殺人，厲鬼作惡動機變得更具針對性，特別是針砭了社會流弊，情況就似偵探故事由玩技巧的「本格派」發展為着重言志的「社會派」。可以說，看畢《凶櫃》，對家裏常見的衣櫃膽顫心驚的不限小孩，忽視子女的家長才更心寒。
電影另一特點，乃極盡古今中外三教九流之能事。自稱驅魔人的慶勳（金南佶飾），既彩蛋般援引《與神同行》講解人鬼空間，又用上科學儀器偵測幽靈，最後的驅鬼方法，則是借助道教符咒和東南亞巫術的降頭公仔，而且用上西式白蠟燭─這豈非不同鬼神觀的大結合？然而，與其說這是東拼西湊，不如說是對各種文化的兼容。事實上，韓國影視的一大成功憑借，正是盡取各家之長，從而令自身更加壯大。
來到今日全球化時代，全盤西化誠非最佳，墨守成規更恐自毀。韓國電影無論對香港、抑或對美國，都是值得學習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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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刊登於第203期《香港01》周報（2020年3月2日）《《凶櫃》韓式恐怖片的試金石》，網上標題為編輯重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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