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攻克的要塞：亞速鋼鐵廠之戰迎倒數時刻？

烏克蘭南部海港城巿馬里烏波爾（Mariupol）過去數周成為俄軍攻勢最猛烈的據點之一。四月底，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mir Putin）宣布，經過接近兩個月的戰鬥後，正式「解放」馬里烏波爾，惟海邊的亞速鋼鐵廠（Azovstal plant）成為烏軍抵抗的最後堡壘。然而隨着俄羅斯5月9日的衛國戰爭「勝利日」逼近，會否成為攻下鋼鐵廠要塞的倒數時刻？

馬里烏波爾作為烏東地區頓巴斯工業地帶的一部分，是烏方重要的工業資產，而且佔領該城可讓俄羅斯邊境連接克里米亞半島，因此自2月底戰爭開始以來，馬里烏波爾作為俄軍戰略目標早已不言而喻。在目前戰爭已過兩月，俄軍主力集中在頓巴斯地區及其他南部據點，馬里烏波爾可謂志在必得。

這座人口本來逾40萬的沿海城巿受俄軍砲轟多日後，大半座城已幾乎夷為平地，該巿巿長Vadym Boychenko估計已有超過2萬名巿民死亡。到4月中旬，全巿基本上已受俄軍控制，並三面圍堵亞速鋼鐵廠，不斷施以空襲，巿內平民及烏軍全面退守廠內，俄軍在4月21日宣布在馬里烏波爾取得勝利，惟鋼鐵廠內烏軍拒絕投降。

到4月30日及5月1日連續兩天，上百名平民從亞速鋼鐵廠及周邊範圍撤出，當中多為老人及婦孺。不少撤離的受困者透露過去兩個月不見天日的可怕經歷，也讓這座著名鋼鐵廠的內部狀況曝光。

亞速鋼鐵廠位置圖：

亞速鋼鐵廠在前蘇聯時期，由最高經濟會議主席團會議批准於1930年建立，在1933年廠內高爐產出首塊鐵，兩年後並開始煉鋼。作為蘇聯最現代化的工廠之一，這場龐大的工廠擁有核掩體及廣泛的地下隧道系統，以抵禦核攻擊。惟不到十年時間，馬里烏波爾便於二戰期間遭納粹德軍佔領，工廠被迫停止運作，但在一年後獲蘇聯收復。

深入地底六層的「城中城」

於蘇聯「衛國戰爭」期間，佔地近11平方公里的亞速鋼鐵廠專門出產蘇聯軍用鋼材，用以製造裝甲車、迫擊砲等武器。工廠範圍地面擁有41個廠區及80多座大型建築，地熱發電站，其地下建更擁有長達24公里的隧道網絡，迷宮般的結構使藏身者能快速轉移位置。其地下結構深達六層，地道連接的地堡多達40個，其中5個配備了生活必須物資。另一方面，地道能接駁通往巿內其他位置，方便軍人進行游擊戰。

除了二戰德軍佔領該廠，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期間，親俄武裝亦試圖攻下馬里烏波爾，廠內員工因此在地堡暫避。直至危機結束後這8年以來，烏克蘭當局亦加強這個據點的防禦力。在這次對抗之中，亞速鋼鐵廠成為俄軍此役最難以攻克的據點，配供長期射擊點，並於所有通道都布置地雷，令鋼鐵廠易守難攻。

糧食彈藥即將耗盡

早前獲安全撤離到烏軍控制城巿扎波羅熱（Zaporizhzhia）的14歲少女Anna Krylova形容，地道系統又暗又複雜：「你看不見你面前有什麼，你只會留在你知道的地方。」烏克蘭軍事專家奧列赫日丹諾夫（Oleh Zhdanov）說：「亞速鋼鐵很難攻破，俄方或會失去大量部隊及資源，最重要的是時間。這是一座城中之城，戰鬥可能拖延數月。」因此在地面的狂轟砲擊都不能深入地堡，要真正地「清除」或者只能使用化武或有毒氣體。

不過，有撤離者指出廠內的食物、水、醫療用品已經開始短缺，恐怕支撐不久了。普京於4月下旬會見國防部長紹伊古（Sergey Shoigu）時，命令對方不要派兵進入亞速鋼鐵廠結束抵抗，以免招致慘重的軍員傷亡，相反要把廠房密密包圍，使「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這意味普京希望這戰不會血腥作結，而是待廠內烏軍在糧食及彈藥盡耗後自行投降。過去數周一直有烏方直升機試圖夜間低飛潛入廠房範圍空投物資，但在俄軍猛炸下已變得非常困難。

而鋼鐵廠的撤離工作主要由親俄「頓涅茨克共和國」軍人協助進行，安排撤出的平民登上巴士，送到聯合國及烏克蘭方面安排的庇護中心。

普京的「勝利日」大禮?

目前估計仍在鋼鐵廠內仍有數百名平民被困，另有烏軍士兵約有近2,000人，但他們已拒絕莫斯科的投降呼籲，俄羅斯國防部消息指，匿藏在廠內的烏軍人員包括極右民族主義「亞速營」軍人和一些外國僱傭兵。到周五（6日），再有50名平民（包括11名小童）從鋼鐵廠安全救出。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表示，營救行動展開至今已成功從廠內撤出了近500名平民。

烏克蘭總統顧問阿列斯托維奇（Oleksiy Arestovych）指，俄羅斯將趕及於5月9日周一的衛國戰爭勝利日（Victory Day）之際，攻下亞速鋼鐵廠作為給總統普京的禮物。當被問及俄羅斯計劃在烏克蘭部分地區舉行勝利日紀念時，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 ）說：「現在是在馬里烏波爾紀念勝利日的時候了。」一名「頓涅茲克共和國」的親俄武裝也認為，亞速鋼鐵廠內的烏軍已沒太大抵禦能力。「這不會持續很久了。」

另有美國官員相信，俄羅斯希望在5月中正式吞併烏東頓涅茲克及盧甘斯克兩州，馬里烏波爾正屬頓涅茲克州內，就算亞速鋼鐵廠這個要塞倒下與否，俄方這套計劃大概都事在必行。但到底最後一批平民能否成功撤離，時間可能已非常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