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議會.七】議會受限仍需做防守工作 新思維需新人去碰撞

撰文:歐陽翠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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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到,不管是在上水的水貨客阻街擾民現象,還是在屯門公園的噪音和大媽滋擾,區議會基於制度上欠實權,加上不少的區議員不作為,區議會並沒有發揮到地區問題,地區解決的功用。為了「光復屯門公園」而組成的屯門公園衛生關注組,三名屯門街坊代表均沒有政治光環,沒有政黨背景,也明白到區議會的角色很有限,更未能做到推動由下而上的公民參與。但是另一方面,他們仍對於成為代議士抱有願景,相信力變的力量。

承接上文︰【區議會.六】素人盼由下而上 改革失效區議會

(左起)林宇軒、巫堃泰和張可森認同現時的區議會沒有發揮到應有的功用,但仍非什麼也做不了。(歐嘉樂攝)

避免公權成「懲罰選民黨」

前文談到很多區議會的「不能」,那麼區議會在他們眼中有什麼存在意義,或者說能夠做些什麼?「養人。」巫堃泰笑言過後正經道:「始終要透過議員的位置,和不同的懶惰政府官員互動,指出他們的流弊。若指出流弊後他們還是不作為,就再加大力度交流,『要佢跪低』。」

巫堃泰認為,幾個區議會聯手施壓,是可以帶來改變的,比如運輸署每年都會做一次路線重組,署方政策一定會以鐵路為主,對居民來說,不一定是最方便、最好的方案,需幾區聯手才可迫使他們改變。「因為公權仍要『做吓樣去問吓你』,所以你要在位去阻止,讓政府部門不再『作惡』,或是做懲罰市民的事。區議會仍有功用,令公權不要成為『懲罰選民黨』。」

巫堃泰認為,幾個區議會聯手對政府部門施壓仍可以帶來改變。(歐嘉樂攝)

巫堃泰認為,現時選民心目中的區議員跟往時不同,會看你的政治取態,雖然那可能只是一時。「在野黨雖然無法執政,但要有執政的想像。作為代議士,要對所選的區有一個想法,那個地方應該如何管治?帶領他們走向什麼方向?要有清晰的願景。」張可森亦指,港人治港是一個願景,現時的區議員未必能夠理解,他們未必有足夠的視野。

回看歷史,巫堃泰認為香港人只是快速地接受民主,欠缺由下而上爭取的格局,對於如何做好管治,仍然在摸索。事實上,香港在殖民時代也沒有完善的民主制度,具法定權力機構的代議政治時代選舉要到1983年才出現。當年3月,市政局舉行第一次分區直選,登記選民70.8萬,投票率22.4%;1986年,另一個具法定權力機構—區域市政局舉行選舉,才終於實現了第一次包括新界在內的全民直選。

1991年立法局選舉終實現了分區直選,港同盟傾巢而出。(資料圖片/陳偉業提供)

1991年是香港代議政制發展史上重要的里程碑,因為所有具法定權力的機構全部踏上分區直選之途—兩個市政局、加上立法局同樣舉行分區直選。到1992年,最後一任港督彭定康在任內第一份《施政報告》再進一步提出政制改革,取消區議會及兩個市政局的委任制,表示即將改革立法局的選舉制度,以加快香港的民主步伐。

巫堃泰認為,不止立法會,區議會同樣需要有視野的代議士。「但(香港的情形)就像是1992年彭定康時代『吃雞精』,1997年(回歸中國)就馬上考試,對公民來說是一種考驗。『雞精』只能讓你合格,不能讓你取得A。現時港人流汗去爭取民主,和亞洲其他地區爭取民主的路是相似的,要由幾代人用血用汗用錢去打空間爭取出來。如果要培養公民意識,就要由下而上去爭取,扎根度才會深。」

巫堃泰指,要由下而上去爭取改變,才能加強培養公民意識,扎根度才會深。(資料圖片/盧翊銘攝)

新思維需新人去碰撞

回到地區管治的層面,巫堃泰認為即使沒有普選,地區管治體系若有其自主性,包括財政、提案和規劃的權力,已經可以減緩很多地區矛盾和衝突。「若能透過政治和議會解決,就不用透過拳頭或是爭執,甚至去示威去抗爭。」

巫堃泰和張可森相信,若能奪得區議會的大多數議席,至少可以改變現時一些不合理的情況,以及改寫各處鄉村各處例的區議會常規(議事規則),例如屯門區議會的文字會議記錄不記名、不得直播的限制等,又或是增加區議會的透明度和問責性,讓市民更能透過選票選出代議士,甚至改變議會的議事風氣和行動力。故此,二人表示會積極考慮參加即將舉行的區議會選舉。

現時的區議會常規(議事規則)各處鄉村各處例,例如屯門區議會有文字會議記錄不記名及不得直播的限制。(資料圖片)

舉辦光復上水行動的梁金成也認同,現時的區議會無法發揮功能,制度上的確存在限制,人的問題亦然。上屆選舉中,他嘗試挑戰角逐連任的民建聯對手蘇西智,最終只以約500票之差落選,他表示,今屆會積極考慮參選,認為當選的話,能夠在議會內外做更多事情。

表明來屆不會再參選的屯門區議員譚駿賢亦認為,即使區議會已經失效,發揮不了功用,但若能注入「新血」,仍有可能起到改變。「與參選立法會的道理相同,立法會縱是『廢』的,但也要入去做一些防守性工作。比如屯門碼頭區曾咀骨灰龕場將會提供16萬個龕位,今年年底先啟用2萬個龕位,但連那條唯一通入去的路尚在討論階段,仍未構思好如何解決交通問題就要建設。(區議會)將來會否再『硬食』這些議案?另外,有些議事規則可以改變,比如現在部份區議會主席擅自贊成某些議案,我們連譴責也做不了,要四分之三區議員贊成聯署才可以。我們泛民只有八個人(屯門區共30位區議員),那可以怎樣?」

屯門區議員譚駿賢希望以後區議會能有更多新血加入,長遠可以改變議會。(資料圖片/盧翊銘攝)

劉其烽同意要改革區議會不容易,但如果有些區議會是民主派佔過半數,起碼可以改變一些陋習。「北區區議會的議案是否批出,我們無法話事,我們只能反對。22個議員中只有4個是民主派。但這已經有所進步,2015年那時只有羅世恩是民主派,動議要有兩個簽名,故連提案也做不到。在沙田、深水埗區議會,至少接近一半也是好的。但我們仍保持希望,能夠把希望種在社區是好的,至少讓大家不覺得地區議題與他們無關。」

希望是好的,但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副教馬嶽認為,從黨派競賽的角度看,民主派的資源不利競爭,只能比對手更勤力,但勤力也不保證勝選。「他資源比你多,做得比你多,和政府關係比你好。」他認為,要改變選民和區議員的心態,需要改變選舉制度。「因為你說自己的想法多好也好,選舉卻輸了,仍是蛇齋餅糭的模式勝出,你無法向公眾說那回事成功,因為沒選民支持。在民主選舉中,你是輸了。」

馬嶽認為,要改變選民和區議員的心態,還是需要改變選舉制度。(葉家豪攝)

訪問當天,被問到區議會有什麼可以做到或應如何改變,下午3時多才讓助理買來麥當勞餐、把握時間吃包的譚駿賢思考了約30秒,久久不發一語。之後,他終於開口道:「如果不改革,停留在現時的狀態,我看不到區議會有任何希望。繼續做諮詢架構,做『妹仔』。」

說得如此悲觀,但他後來還是說:「希望今屆區議會有更多年輕面孔,可以有更多動力去推動改革,但那只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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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節錄自第177期《香港01》周報(2019年8月26日)《素人盼由下而上 改革失效區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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