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不合】連繫愛沙尼亞和芬蘭的 竟是湯圓、酒和卡拉OK?
波羅的海三國中,愛沙尼亞的面積最小,佔45,227平方公里,大約是香港的16倍。但在這小小的國家,卻有兩個涇渭分明的族群:愛沙尼亞裔人和俄羅斯裔人。在首都塔林,愛沙尼亞人在餐廳吃着地道美食煙燻芝士湯;
在不遠處就有一間酒吧,裏面你不會聽到愛沙尼亞語。那裏是俄羅斯人的聚腳點,他們喜歡閒時相約三五知己,暢飲一番。這兩個族群如此接近,卻又如此各不相干,背後其實隱藏着無數歷史傷痕。
(此為《波羅的海獨立百年》專題報道之三)
兩個族群 形同陌路
「生活在同一個國家,但兩個族群之間鮮有交集。仇視就說不上,至少不比中港矛盾嚴重吧。」這是香港80後青年吳冠諾(阿諾)在塔林生活兩年所得的觀察,他還說因為一開始便進了愛沙尼亞公司,「開咗個頭」就只能結識到愛沙尼亞人,「除了教車師傅是俄裔人外,根本結識不到俄裔朋友。」
阿諾唯一一次接觸到一班俄裔人,是參觀一間由俄羅斯人開設的遊戲公司。他說該公司規模不小,有200多名員工,全公司上下都說俄語。「我很驚訝,一間在愛沙尼亞頗為成功的企業,竟然說俄語,裏面完全聽不到一句愛沙尼亞語,連茶水間的告示牌亦是用俄語寫成的。」
愛沙尼亞作為前蘇聯國家,現時住了33萬俄裔人,佔總人口的25%。第三大城市納爾瓦(Narva)更有九成居民是俄裔人,當中年老的一輩是於蘇聯佔領波羅的海三國時期,被國家安排到這兒落地生根,目的是要「溝淡」當地人口。時至今日,部分俄裔人仍堅持只講俄語、看俄羅斯的電視節目和新聞。
阿諾曾經向愛沙尼亞朋友了解愛沙尼亞人對俄羅斯的看法:「年輕的一輩意識到俄羅斯的存在,知道它在附近蠢蠢欲動。」不過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並非每個愛沙尼亞人都「逢俄必反」,俄裔人也不一定是政權的棋子。阿諾說:「我的愛沙尼亞朋友在當兵時認識了一位俄裔人。這位俄裔年輕人非常喜歡愛沙尼亞,還曾經因為出言坦護愛沙尼亞,被自己的『同鄉』杯葛。」
愛沙尼亞在1991年獨立後,為抗衡俄羅斯的威脅和牽制,積極結交國際盟友,2004年加入北約及歐盟,2007年成為神根公約成員國,2011年加入歐元區,一直走親西方路線。另一方面,愛沙尼亞又從芬蘭、瑞典等北歐國家,汲取民主制度、自由經濟等多方面的經驗,令它成為波羅的海三國中,經濟實力最強的國家。時至今日,愛沙尼亞人已對「波羅的海」這個集體身份沒太大感覺,反而認為自己是北歐人。
「猶記得兩年前初來報到,愛沙尼亞給我這個新移民一本『迎新小冊子』,裏面簡單介紹了這個國家。我最有印象的是愛沙尼亞形容自己為北歐國家。」阿諾憶述道。
早年,愛沙尼亞國內就曾經掀起更換國旗的討論,支持者認為愛沙尼亞作為北歐國家,理應換上其他北歐國家以至自治領地都擁有的北歐十字旗(Nordic Cross)。強調北歐身份除了因為「北歐」這個品牌令人趨之若鶩,另一個目的是要與俄羅斯撇清關係,以防俄羅斯日後以「俄愛一家親」為名,吞併愛沙尼亞。
親近芬蘭 拒做芬蘭
愛沙尼亞東接俄羅斯,南鄰拉脫維亞,西臨波羅的海,北瀕芬蘭灣。但要數最親近的國家,莫過於一海之隔的芬蘭。這是因為愛沙尼亞語和芬蘭語同屬烏拉爾語系,即使不學對方的語言也基本聽得明白。文化和地域相近促進了兩地人民的往來。阿諾說:「在塔林乘搭渡輪前往赫爾辛基,有如香港過澳門般方便,有時我到赫爾辛基工作或旅遊,都會順手買些亞洲食品回來,因為塔林始終較少華人,像湯圓這類食物,就只能在赫爾辛基才買得到。」
那麼愛沙尼亞人也會「過大海」,購買日常生活用品嗎?阿諾說這個情況較為少見,反而是芬蘭人看準愛沙尼亞物價低,經常南來買酒和唱卡拉OK,「就好似早些年,香港人也會上羅湖消費。」
除了購物,現時愛沙尼亞有逾十萬人在芬蘭工作,他們多數從事建造業。近年,兩國更打算在芬蘭海峽建造一條海底鐵路,加強塔林和赫爾辛基兩座首都的連繫。「相反,愛沙尼亞與拉脫維亞以及立陶宛似乎愈走愈遠。雖然三個國家都曾被蘇聯佔領,後來三國人民手牽手,形成逾600公里長的人鏈,爭取獨立。不過撇除這些歷史,愛沙尼亞跟另外兩個國家並沒有太多共通之處。」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愛沙尼亞人寧願北上芬蘭工作,也不選擇南下拉脫維亞打工,除了是經濟原因,更重要的是文化和身份認同。
不過儘管愛沙尼亞人非常熱中於與芬蘭加強聯繫,卻不喜歡別人說他們是芬蘭人,畢竟愛沙尼亞是個獨立國家,有其獨特的歷史、文化背景和競爭優勢,因此不希望外界將他們和芬蘭人混為一談。「他們希望學習芬蘭的成功之道,但絕對不是要成為另一個芬蘭。愛沙尼亞人會以自己的國家為榮。」阿諾說。
上文節錄自第102期《香港01》周報(2018年3月12日)《波羅的海獨立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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