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性別】「巴西特朗普」就任　右翼民粹威脅「性小眾」權益

熱情奔放的森巴王國，九月氣溫仍然和暖，里約熱內盧著名的科帕卡巴納海灘（Copacabana beach）上，變裝王后、跨性別人士、同性戀者及性別權益支持者都盛裝打扮，參與這場Gay Pride大派對。縱為天主教國瘃，巴西在性別多元上並不落後，然而隨着「巴西特朗普」之稱的博爾索納羅（Jair Bolsonaro）於元旦日宣誓就任總統，其極右與宗教保守的立場，勢威脅性小眾權益。

「這是仇恨犯罪，毋庸置疑，只有仇恨可以形容。」29歲的跨性別女性Aretha Sadick回憶自己遇襲經歷時心有餘悸。就在今年10 月的巴西第二輪總統選舉前夕，她在最大城市聖保羅街頭遭受到生命威脅，一名男子突然以鐵棒揮向她。「當時正身處在一條我經常行走的街道，是我經常前往的地區。我從未經歷過如此充滿敵意的行為。這些事不可能是意外，是被『認可』的。」

Sadick認為，「認可」是來自博爾索納羅，她和市內的LGBTQ（性小眾）團體皆認定，這位右翼政治人物是鼓動這股仇恨情緒的罪魁禍首。在接近三十年國會議員生涯中，博爾索納羅從未掩飾過對同性戀人士的厭惡，甚至曾明言：「以身為恐同者為傲。」

在巴西，對LGBTQ群體的暴力和歧視雖然存在已久，但博爾索納羅明目張膽的偏見，卻像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般，開啟了一個殘酷和充斥着威脅的新時代。巴西平權運動家Beto de Jesus便形容：「這就像打開了地獄之門，恍如宣布了狩獵季節，是粗暴野蠻的。」

新當選總統助長保守勢力

參與LGBTQ 運動的巴西律師Renan Quinalha也表示，近幾星期指控博爾索納羅支持者對LGBTQ群體的肢體或言語攻擊事件，數目驚人。他更悲觀地預計，博爾索納羅上任後或推翻2013 年辛苦爭取得來的同性婚姻合法化。他認為，這種對LGBTQ群體的仇恨未來將深深困擾整個國家，「這再不只關於博爾索納羅，而是他所代表的一系列價值觀和立場，將繼續在巴西社會滋長。」

Quinalha和其他平權人士都表明了他們反擊的決心：「沒有人會再隱瞞自己的身份，我們將會反抗。」Sadick則正考慮出走，「我已經和我的朋友談論離開巴西的可能性，包括申請政治庇護。」她承認：「我不知道我有多願意公開我自己和我的身體，是否值得做一個烈士？」

在聖保羅跨性別庇護所和文化中心Casa 1內，張貼了大量寫有「不是他」的反博爾索納羅海報。29歲的中心創辦人Iran Giusti 表示，機構沒有任何政黨背景，但在博爾索納羅的威脅下，開始投向左翼勞工黨，包括於大選票投予勞工黨候選人哈達德（Fernando Haddad）。

「我們在這裏是為了捍衛我們的生存權。」中心同時提供因博爾索納羅而受困擾的心理諮詢服務，另外在大選公布時亦會開放給有需要的人：「大多數人不想要獨自面對這個時刻。」Giusti在國家右傾思潮抬頭的形勢下仍見到一絲曙光，因為兩名跨女政治家Erica Malunguinho和Erika Hilton歷史性躋身聖保羅州立法機關。但他坦言整體氛圍依舊暗淡，「我們可以感受到恐懼。」

右翼政客中不乏新生世代

或許有人認為在傳統的天主教國家，LGBTQ平權運動必然艱難。事實上，巴西在多元性別議題上走得比世界上多數國家超前。巴西聯邦最高法院2011 年5 月裁定，各州必須承認同性伴侶的民事結合，保障同性伴侶享有與異性戀夫妻一樣的權益與福利。

2013年，巴西國家司法委員會（National Justice Council）裁定同性婚姻合法化，全國公證單位不可拒絕為同性伴侶證婚。背後令人憂慮的其實是，近年全球出現一股右傾思潮，各國保守勢力愈來愈強大，當中更不乏新生世代。這說明了博爾索納羅等一些右翼政客的迅速冒起雖讓人意外，但也絕非憑空而來。

人權觀察LGBT權利研究員兼耶魯大學臨床法律講師Ryan Thoreson表示，民粹主義冒起令各種邊緣社群面臨危險，不單是跨性別人士，還有移民人口、其他膚色的人、女性、穆斯林和其他社群。他認為重要的是，要有新聞自由、強大的公民社會和獨立的司法制度，讓這些邊緣群體能夠分享他們的故事，消除外界刻板印象和維護自身的權益。

他直言：「不幸地，正如我們見到的，發生在美國的『威權式民粹主義』令事情變得困難。」其實，巴西的情況並非單一的個案，隨着右翼勢力在全球崛起，若加上國家本身具有濃厚的宗教色彩，可以預期，跨性別人士在不少國家將會遭遇艱難的時刻，包括拉美地區的其他天主教國家。

綜觀全球，這股保守乃至右翼思潮吸引了大批年輕人，以博爾索納羅背後的團體「Free Brazil Movement」為例，其Facebook專頁上有300萬粉絲，此外，在YouTube也有逾百萬訂閱人次。該團體中最為人熟悉的Kim Kataguiri，最近更以22歲之齡成為巴西國會最年輕的議員。而這股龐大且年輕的政治力量，或許在未來一段長時間會令巴西繼續走向保守。

本文刊載於第144期《香港01》周報（2018年12月31日）,原題為《巴西右翼民粹威脅「性小眾」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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