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老人．01觀點】長者打劫博坐監　退休保障莫再拖

坐牢不好過，但在日本，有長者認為鐵窗外的生活更困頓。長者「打劫博坐監」成趨勢，近年長者坐牢人數、佔犯事者比例和重犯比例趨增。有懲教人員認為長者缺乏財力安享晚年，而且害怕孤獨，監獄遂成為「安身之所」。香港同樣步入老年化社會，假若社會未能及早在物質和精神上支援長者，「打劫博坐監」恐在香港接連上演。

店鋪盜竊成長者主要罪行　貧窮非唯一原因

日本長者罪犯比例正在上升，法務省的統計指出，按年齡計，65歲以上的犯案人數由2013年起超越其他年齡群組。超過七成長者罪犯干犯盜竊罪，比所有年齡層的比例高兩成。從性別比較，女性長者比例較男性高三分之一。八成的女性長者囚犯觸犯店鋪盜竊。

《彭博商業周刊》日前發布專題報道，訪問了幾位女長者，道出高買原因，除了貧窮，更是因為孤獨、心力交瘁。有些是因為照顧病患配偶令她緊張，導致偷竊，有些是因為成功偷竊帶來快感，有些是因為在警局和監獄有人跟她聊天，甘願重犯。東京市政府一項2017年的調查發現，長者店鋪盜竊個案，有過半為獨居，四成沒有家庭或甚少與親戚溝通。

安老市場化、局限財政承擔　日本長者危機未解

一葉知秋，長者情願放棄自由也不要捱窮捱孤，反映日本社會的安老照顧問題叢生。誠然，日本在2000年實行「介護保險制度」，鼓勵民營企業參與照顧行業，補足國家照顧。保險制度的來源為稅金、40歲以上國民繳付的保險費和自付費三個部份。不過，《續．下流老人》作者藤田孝典指出，整個保險制度的問題愈來愈大。首先是安老服務市場化，私營安老院質素較好但收費高昂，長者使用居家安老服務，所付費用也不菲，不能單靠保險費用支付，只有富裕長者才能負擔。廉價老人院的宿位長期供不應求，謢理人手也相當緊絀。

其次是政府不肯加大財政承擔。2014年起，一些長者醫療和照顧項目，個人要支付更多才能使用保險，而加護安老院的入住資格也較以往嚴格。顯而易見，最受影響的是尚有自我照顧能力，但生活貧窮孤獨的長者。

香港曾經發生　足證退休保障失誤

長者坐囚安身，不只日本獨有。在2007年，香港一名78歲、露宿街頭、沒有犯罪記錄的老翁持刀打劫便利店，認為坐牢便可解決食住問題。一句「我知道打劫犯法，但係太肚餓，有咩辦法？」，道盡人生無奈。裁判官相信他無意犯案，判自簽及守行為，社會福利署和志願團體分別替他補領綜援及申請長者宿位。

事件隨時日被淡忘，但長者生活保障問題沒有消失，一直困擾香港。醫護方面，政府同樣推動私人參與，惟私營院舍質素也良莠不齊，為人詬病。此外，不少體弱長者在輪候宿位期間已經過身，基層醫療系統漏洞處處，加重醫院負擔。社交方面，獨老、二老住戶上升，但政府社區照顧支援乏力、缺乏指標。財政方面，長者貧窮日益嚴重，現時綜援、長者生活津貼，未能替長者滅貧，遑論維持基本生活。不少長者拒絕被標籤，寧願拾荒，當清潔工保生計。

政府磋跎歲月　應驗高齡海嘯

立法會周六（3月24日）召開退休保障事宜小組委員會，討論政府的長者援助。當中獨獨缺乏第一支柱，即公營管理的強制性供款計劃，以強積金為主的職業退休計劃，份額太少而且被遣散費、長期服務金對沖。民間已經具備完善的全民養老金或者退休保障方案，而且被評估為切實可行。此刻政府一再推搪，只是磋跎歲月，加快出現社會危機，高齡海嘯成為自我實現預言。

日本政府在安老政策並非完全正確，出現長者貧窮，乃至坐牢換餐宿的處境，尚且早有預備。相比之下，香港的退休保障更見落後。一旦經濟逆轉，職位流失，或者公營醫療系統崩解，長者無路可走，如此教人悲哀、心酸、憤怒的場面，恐怕也會在香港上演。難道政府樂見一群又一群長者坐在犯人欄，哭訴為何淪落至此？

《彭博商業周刊》原文：Japan's Prisons Are a Haven for Elderly Women, by Shiho Fuka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