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品海｜澤連斯基，你懂的！

為什麼會有人動不動就想用戰爭解決問題？打仗只會暴露問題、激化矛盾、製造僵局。近年的案例是敘利亞、阿富汗、伊拉克，以及正在發生的烏克蘭戰爭。俄羅斯希望通過烏克蘭戰爭制止北約東擴，在現實中，問題並沒有解決。就算俄羅斯在戰場中勝利了，它的目的也不一定實現。對於北約，無論戰爭是否持續，它的蠻橫無法讓其達到徹底圍堵俄羅斯的目的。關鍵是，圍堵俄羅斯的目的是什麼？是北約在蘇聯解體之後不知道該做什麼，還是政客們不能不為自己「青史留名」做些事情？

政治莽撞造成俄烏困局

戰爭對烏克蘭究竟是無妄之災還是咎由自取？烏克蘭本來不應該介入俄羅斯和西方的矛盾，但民粹政治讓它跳入選邊站的陷阱，淪為美國圍堵俄羅斯的前線，無法成為中立國，悲劇就是這樣開始的。我相信這是政治莽撞的結果，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當然，這樣的判斷絕非贊同俄羅斯發動戰爭。俄羅斯今天的困局，同樣是咎由自取。它認為自己沒有太多選擇，從這個角度看，我理解普京的決定，但深信他本可以用非戰爭手段達到遏制北約的結果。從另一個角度看，俄羅斯政治家顯得愚鈍，難以與狡猾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博弈，至少到現在，他們都找不到合適的方法，才會陷入如此境地。

歐盟，包括英國，同樣是咎由自取，誰讓你放縱美國通過北約搞地緣霸權？什麼叫懶政，這就是懶政，而且很快就得到報應。北約本是為了保護歐洲免受蘇聯威脅的冷戰工具，蘇聯已經解體超過三十年，歐洲和俄羅斯早就經濟暢通，互有往來，留着北約是美國的陰謀，讓軍火商有生意做，美國可以「主導」歐洲事務。歐洲應該知道，只要這隻怪物的命保了下來，它就會折騰，可是歐洲不單止讓北約保留着，還讓美國繼續玩弄，明知會觸碰到俄羅斯的底線仍不斷東擴。歐盟今天後悔也來不及，只能看它是否有足夠智慧收拾殘局。

我對澤連斯基的印象一直不好，或許是對演員從政的偏見。美國的列根總統和加州前州長阿諾舒華辛力加沒讓人看到什麼建樹，只是讓治理變得形式化，政治變得民粹。但過去一年，澤連斯基的表現還算出色，至少他堅持到今天，在國際輿論場上讓烏克蘭的聲音有效傳播。他知道這是歐美對俄羅斯的鬥爭，自己要站得穩，保留小命，就要講「大哥」喜歡聽的話。就算這樣，他絕不放棄與中國的聯繫，哪怕這是與美國立場背道而馳。這說明他明白西方並不可靠，也知道中俄的緊密關係不是障礙，到了某一刻更有可能是解決困局的鑰匙。看懂這一點，他就已經勝過歐美無數的政客。

斡旋止戈任重而道遠

澤連斯基希望與習近平通話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不少西方政客前段時間還在揶揄中國，批評習近平訪問了俄羅斯卻不跟澤連斯基見面。西方政治太多繡花枕頭，有姿勢沒實際，不少政客跑到基輔「打卡」，在Facebook和Twitter上賺些Like，但沒有人相信他們有能力解決問題。中國人鄙視這種浪費金錢和精神的政治擺拍，有了準備才「應約」與澤連斯基通話，因此，這一次兩國元首對話別具意義。當然，有意義不一定就等同問題解決了。任重而道遠還將是未來一段時間的主調。

澤連斯基面對很多問題：戰況如何走下去，盟國的支持會否持續？經濟崩潰到如此地步，烏克蘭人民的生活怎樣維持？戰後重建將會是更巨大的挑戰。烏克蘭如果在戰場上完勝俄羅斯，澤連斯基自然會有更多籌碼，但可能嗎、容易嗎？如果戰敗，他的政治前途一定完結，到時歐美政府還會繼續為烏克蘭做出犧牲嗎？他當然知道，西方政客轉換議題只需要花一分鐘，西方政府的支持也可如過眼雲煙般瞬間消失。

習近平在與澤連斯基通話中說，「現在各方理性的思考和聲音在增加」，這就將台階築起來了。中國人有句話，無欲則剛，所以習近平明確表達馬蜂窩不是我們捅的，中國沒有任何利益在其中，純粹是作為負責任大國，希望俄羅斯和烏克蘭兩個朋友都不要太傷身體，所以參與調停。顯然，中國是獲得俄烏兩國認同，才會委派歐亞事務特別代表李輝出訪烏克蘭等國。中國在俄烏之間確實沒有什麼損失不起的重大利益，就好像沙特和伊朗，兩國都是中國等距離的朋友，既然如此，如果能夠讓大家化干戈為玉帛，當然是美事。

留下好牌也要懂得出手

照目前情況評估，或許只有美國一部分政客不希望俄烏戰爭停止，歐洲國家大多數是樂見其成，甚至在幕後鼓勵，法國的馬克龍總統動作最明顯，德國總理舒爾茨相信也是如此希望。然而，決定權在澤連斯基手上，他對中國友好，也就為自己留了一手牌。當然，他是否有這種魄力和決斷，仍待觀望，畢竟力不從心一直是國際政治的絆腳石。

對美國來說，俄烏戰爭也已成為一個困局。美國政客已經意識到戰爭不可能無止境延續下去，擊敗俄羅斯並不容易。美國輿論已經在轉彎，一旦觸發某種情緒，民意逆轉，政客會擔心自己跟不上。美國國內政治從來是變幻莫測，民粹力量在不同議題的走向是難以捉摸的，選舉季很快到來，不確定性更高。目前美國經濟前景不明朗，通脹依然高企，連財政預算和舉債上限都沒有解決，而烏克蘭遠在天邊，稍有不慎，阿富汗撤軍的政治踩踏隨時再上映。

最有意思的是中國穩坐釣魚船，進退有據。當俄羅斯民族和盎格魯-撒克遜人正在打泥漿戰，中國人竟然成為和事佬，不知道這是歷史的諷刺還是尷尬。當然，中國一貫主張和平，調停國際衝突符合中國的利益和傳統，但如此參與歐洲的家務事，還是頭一次。

世事如棋，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正用不同形式在我們面前翻開，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個峰迴路轉、跌宕起伏，這一代中國人只能綁緊安全帶。

至於澤連斯基，你應該懂得歷史給了你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