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受資的TikTok聽證會

看過五年前美國參議院的Facebook聽證會，就會知道雖然名為「聽證」，實際上只是議員的政治騷。從這個角度看，美國眾議院上星期四（3月23日）開一場聽證會來招呼TikTok，也算是一視同仁，讓TikTok用這個方式跟Facebook等量齊觀。作證席上由朱克伯格換了周受資，眾議員態度依舊，不給時間多作解釋，只許回答「是」或「不是」。

周受資不是省油的燈，強調自己作為新加坡人的身份，以及TikTok作為跨國公司的性質。他雖然做過小米的財務總監以及國際部總裁，但原本不多人認識。前年3月，周受資轉投字節跳動出任財務總監，僅兩個月後又因為Kevin Mayer閃電辭職而成為TikTok行政總裁。到今次美國眾議院的聽證會，他由新加坡辦公室走到美國政治鎂光燈之下，表現令人眼前一亮，不少人才網上「起底」。

BBC：嘩眾取寵　CNN：歇斯底里

聽證會原本是美國議員的政治騷，但TikTok批評政客「嘩眾取寵」後，連BBC也在報道中直言「這種說法無疑有幾分真確」。在聽證會被質疑TikTok保障數據不足時，周受資反指「美國企業的數據私隱和用戶保障的往績也不是很好，看看Facebook和劍橋分析公司就知道」，BBC又形容「是有理據的論點」。

即使在美國，針對TikTok雖然說是民主及共和兩黨的共識，但民主派輿論陣地CNN的一篇評論也指出，聽證會上的眾議員毫不關心事實問題或者美國人私隱保障，不然Facebook和Twitter更應該問責。這篇評論又指所謂TikTok對國家安全的威脅「純屬假設」，「相當歇斯底里（hysterical）」，只是在加強中國威脅美國地位的冷戰論述。

《華盛頓郵報》的一篇評論也批評美國政府四年來也拿不出TikTok威脅國家的證據，並反問在美國已經不再壟斷創科的今天，如果因為TikTok是中國應用程式的話，那麼在中國生產的電話、聯想電腦、騰迅開設的遊戲、網購平台Shein、大疆的無人機、中國製太陽能電池板，甚至乎是中資擁有的Volvo汽車，美國又是否應該封殺？

周受資：當地法例是關鍵

除了針對TikTok的中國背景，亦有眾議員質問平台上的非法毒品內容。周受資起初表示對不恰當內容的審查要視乎地區情況，在議員一再追問之下，他再舉例說新加坡的TikTok基本不會有非法毒品的內容，因為當地的禁毒法律非常嚴格。周受資顯然在暗示，如果美國的社交媒體出現較多的毒品內容，那是因為當地的法律過於寬鬆。問題不是社交媒體是否審查得夠，而是政府法例是否有力。

聰明的周受資當然不會展示出越俎代庖的一面，但他看似婉委的回答，實際上在試圖反將美國議員一軍。美國的毒品問題、種族歧視、槍擊案都是惡名昭彰，諷刺的是，眾議員沒有把工作重點放在社會治理，而是把問題都歸咎於社交媒體。其實TikTok也好，Facebook或者Twitter都好，他們在世界各地運營，當然必須遵守當地的法律，亦應該審查問題內容，不能助長暴力、非法行為等。但是平台有多少問題內容，也視乎政府的法規是否足夠，更關乎社會問題本身是否普遍存在。社交媒體某程度上是社會現實的縮影，問題內容也是在反映問題社會。

由五年前的朱克伯格聽證會，到今次的TikTok周受資，相信未來只會有更多科技媒體、中國企業的負責人被送上美國國會的作證席。但當議員質問企業為什麼沒做這個、沒做哪個的時候，多少人又有回過頭來檢視有沒有盡責，盡代議士的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