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回憶|作家被亂棍毆打的年代 蕭軍活下來的力量來自......
1945年秋,蕭軍全家隨魯迅藝術學院遷到張家口,他和芬的第五個孩子出生,取名蕭小紅,以記念蕭紅。但這個女兒和蕭紅一樣多災多病,太幼小就經歷了太多的旅途勞頓,終於在1947年9月因高燒死在了哈爾濱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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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清明,他獨自去給小紅掃墓,拍下了一張照片。芬是內疚的,但是她一輩子都沒有學會燒飯和做家務。到了東北之後,因為孩子多,蕭軍的寫作常常停滯不前。1949年9月,他記錄了夜間和芬的談話,他對芬說——
在蕭紅面前,我會如一個孩子,不必要有任何矜持和隱藏,喜怒哀樂可以自由,她會懂得我的;在你面前,我卻勉力要做個心智平衡的『好』丈夫,因為你們對我認識和理解不同。
不過在這一年所開始的一系列的政治的動盪之中,芬都經受住了考驗,沒有背叛蕭軍。
他們的老朋友已經全都被送去勞改
蕭紅是無可取代的。朋友們繼續提起她,讀者們有時會找到蕭軍,就是為了聽蕭紅的故事。蕭軍回到東北之後,去看望了蕭紅的國文老師,會在書攤上買到當年出的《跋涉》和蕭紅的《在牛車上》,會編輯蕭紅的文集。1956年蕭紅墓從香港遷移到廣州,他也記錄在案。不過他的日記卻在1958年之後沒有了,當時他們的老朋友已經全都被送去勞改了。
我是離不開她的!
到1978年夏天,當年被紅衛兵抄走的蕭紅的信歸還了,蕭軍開始抄錄、註釋蕭紅的信。時隔四十年,再次重新看蕭紅從北京給他寫的信,他在日記中反而惋惜她「意志薄弱」。他在書信註釋中偶然的苛責之詞,但是其中的酸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重現文壇的蕭軍,應邀出席了很多次演講,也接受了不少訪問。八十年代的大學生們對三十年代充滿興趣,也仍舊關心著蕭紅,幾乎每場必問兩人的關係。古稀之年的蕭軍,經過了五十年,變得豁達而幽默,1982年他在一大學演講時,對台下的年輕人說:
蕭紅嘛,那我是離不開她的。雖然離婚了四十來年了,也還是離不開!冤魂不散、纏住不放。(眾人大笑)……她在香港臨死的時候,說蕭軍如果知道我在香港,一定會把我接出去,當時我在延安,能有什麼辦法呢?毫無辦法。但是我說有她這句話,我就夠了!
年輕的時候,我們常常看不到、也想不到人生的下半場,但是下半場卻是一個人完成自己的重要部分。蕭軍的長孫蕭大忠說,自他有記憶起,他從來不記得在家裏不可以提蕭紅。這一點,端木蕻良的女兒和駱賓基的女兒,也都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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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團隊藉著拍攝《跋涉者蕭紅》的契機,有幸認識了蕭紅,又得到蕭紅傳記作者、研究者們的鼎力配合,也在疫情期間完成了《蕭軍六記》,對兩蕭的認識,已經超越了愛恨與恩怨。蕭紅以那麽强烈了聲音,寫出了女性的不幸,她的文字我們至今仍有共鳴。而蕭軍,也用了五十年的生命,記念蕭紅,鼓勵了八十年代為蕭紅作傳的作家寫蕭紅、理解蕭紅。我想,或許「情債」不應還清,還清了,「情緣」也就盡了。
(魏煜格「六年情債,半世情緣」系列文章六,全文完。本文不代表藝文格物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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