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土瓜灣I姐：港鐵未進駐前，我已能隨心行走江湖﹗

經常有朋友跟我說，土瓜灣就像香港的「百慕達三角」，不知怎到達、到達了不知怎離開。
然而我作為已在土瓜灣居住了廿多年的街坊，卻從不覺得土瓜灣像迷宮；即使沒有地鐵，我們仍能隨心所欲到達目的地。

「上路」、「下路」織成的「土瓜灣」

首先，當你搞清楚了甚麼是「上路」及「下路」，搭車就易如反掌啦。這是只有土瓜灣人才會明白的「約定俗成」詞匯，土瓜灣由兩條大路──馬頭圍道和土瓜灣道劃分，「上路」連接何文田半山的「豪宅」屋苑和多間名校，治安較好、環境較乾淨；「下路」則連接紅磡的「環字八街」、榮光街、銀漢街、啟明街及庇利街一帶，曾有較多輕工業工廠、現有回收店，比較混雜。

如果到觀塘將軍澳等九龍東地區、沙田及大埔等新界北地區、或港島所有地區，可到「上路」搭小巴巴士。如果到油尖旺深水埗等九龍西各區、或荃灣葵涌等新界西地區，則可到「下路」搭車。

若要過海，除了在「上路」搭巴士（眾多條10x或11x線分別駛往東區南區中西區，總有一條能到達你心水目的地），仲可以搭船。無錯，你無睇錯，土瓜灣係有船搭嘅，去北角只需15分鐘，船費只需$6.5。

搭船的爽快

話說「下路」有個叫「九龍城碼頭」的地方，其實不在九龍城，而是在土瓜灣。碼頭只有一條去北角的航線，非繁忙時段半小時一班船，每晚7時半已是尾班船。如果錯過了一班船的確會飲恨，要行十分鐘返回「上路」搭巴士。但如果看準時間，剛好搭上渡輪，有海風伴你過海返工、又便宜又快捷、又不用跟人逼地鐵巴士，難道不爽嗎？

通宵小巴四通八達

深夜回家也不怕，最少5條通宵小巴線任君選擇，2條途經旺角，2條由觀塘出發，1條來往港島。

2條途經旺角的小巴線，一條由深水埗出發、另一條由旺角出發。旺角出名四通八達，為多條通宵小巴線總站所在，因此即使再夜，只要到旺角後再坐10分鐘「亡命飛VAN」即能回家。如果自港島出發，亦可搭由銅鑼灣往觀塘的通宵小巴，途經土瓜灣時下車。

「條條路差唔多樣？」

又有人跟我說，土瓜灣條條道路都差不多樣子，很難辨認。土瓜灣的確甚少大型建築，但也是有大小特色地標的。如車房林立的「十三街」對面就是牛棚藝術村，兩者均位於「上路」及「下路」之間。「上路」近紅磡有俗稱「紅蘋果」的土瓜灣市政街市及圖書館，大廈外牆的「紅蘋果」繪畫保證令你一見難忘。

「下路」沿路有「翔龍灣」商場及「偉恆昌」等新舊私人住宅，也有不少屹立多年的老店，如通宵營業的「善福堂」涼茶店、《大時代》取景點「甘露甜品」等。「上路」及「下路」的交匯點同時是土瓜灣與紅磡的分界，亦即「漆馬大廈」前，而大廈牆身曾畫有一大樽維他奶廣告多年。即使數年前圖案無聲無息消失，我們搭紅van在此處下車時，仍習慣叫「維他奶有落」。「維他奶」和「紅蘋果」，都是土瓜灣人的集體回憶；如同招牌紀錄香港商業和科技發展的變化，大廈外牆的圖案同樣是我們「那些年」的定位系統。

後港鐵時代

又有人跟我說，因沙中線地鐵工程改道改到亂七八糟，四處地盤塵土飛揚空氣不佳。這點我認同，自從數年前工程開展後，馬頭圍道兩旁都被圍板圍封，好像「紅蘋果」因位於「馬頭圍站」出入口附近，需兜路前往。土瓜灣曾是宋端宗「着草」的中途站，現在也是交通中轉站，是過海巴士離開紅隧進入九龍東一帶的必經之路；工程改道的這數年間，早上繁忙時間土瓜灣特別多交通意外，經常塞車。

但這只是地盤惹的禍，看回土瓜灣的社區設施，極少天橋及隧道，亦沒有高速公路，算是行人友善社區：小朋友們經常在「環字八街」及鴻福街的掘頭巷馬路上踢波；「下路」近海的興仁街有人曬果皮曬薑、維修電器單車。回想小時候，我經常放學後坐在海心公園邊吃小食看邊海邊與朋友聊天，好不寫意。然而近年因不少內地旅行團出入，「下路」近海一帶經常泊滿旅遊巴，又有「法輪功」24小時廣播，寧靜不再。

數年後港鐵即將來臨這個老舊民區，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說交通變得更方便了，我卻覺得沒有港鐵的交通已很不錯，只怕鐵路進駐會推高租金令獨立小店消失。

這些年來，我住在一個沒有港鐵的社區，仍然活得好好的。「下路」近海沿路一片好風光，可以在九龍城碼頭及海心公園釣魚看海發呆，又或沿海邊一路騎自行車至黃埔兜風再折返。

為何外人走入土瓜灣卻覺得仿如走入迷宮？因為沒有港鐵？因為沒有清晰指路路牌？那是否現代港人過份依賴港鐵及路牌了？數年後出生在「有港鐵的土瓜灣」的下一代，又會否覺得沒有港鐵的地區令人迷惑？

我不知道，只能觀察及紀錄它的轉變或不變，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