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異想】每早聽豬嚎叫 與鼠為鄰 堅尼地城最黑暗的那些年

撰文:柯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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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世紀起,堅尼地城猶如一個被遺棄的城市。」「城西關注組」成員張朝敦如是說。
在堅城放眼遠望,與其他小城無異,何以有「被遺棄」之說法?
風過有痕,雁過留聲,照片中印有麻鷹的建築物,便是堅城發展的證明。與想像中的鬼城或廢城不同,現在的堅尼地城並非寸草不生。只是曾經被人厭棄的建築物仍然矗立在這個小城。
照片中的建築物是什麼,你猜得到嗎 ?
(攝影: 李澤彤)

堅尼地城因地緣關係,過去曾有多項厭惡性設施,包括屠房、焚化爐、疫症醫院等。

屠房成社區經濟重心 居民每早被豬叫醒

1894年,第一代屠房建於堅尼地城科士街,即現今科士街臨時遊樂場的地台上,鄰近西環邨。63歲的陳三財(財叔)是運輸工人,從小於堅城長大,居住在屠房附近,父親於蔬菜批發市場擔任管工。哥哥中學畢業後,則於屠房擔任文職工作。每天凌晨4時,財叔會被豬隻淒厲的叫喊聲弄醒,因俗稱「趕豬郎」的買手會將沾上油漆的木棍打在豬隻上,作為記號。豬隻每朝在屠房亂走嚎叫,財叔早已見怪不怪。

兒時他經常偷入屠房玩耍,因此他熟知每個屠宰的過程。首先將豬隻倒吊於運輸帶上,接着放血、刮毛、開肚,最後由文員檢查豬肉的質素。

通過檢查的豬肉會印有欄印,而腐爛的豬肉則會運到旁邊的焚化爐燒毀。財叔稱,焚化爐與屠房的關係唇齒相依,因屠房的供電不穩,焚化爐運作時則可提供電力及熱水。

屠房衍生出不同工種,即使造成噪音及空氣污染,居民亦視之為主要謀生的地方。財叔18歲考獲車牌後,每天便於屠房外送貨,將豬肉、牛肉及蔬菜等食材送往香港各區街市。「每天有十多架貨車停泊在屠房外,場面十分誇張。」

1960、1970年代,市民以「搵食」為主,公民意識較薄弱。財叔指當時並不認為焚化爐有何問題,反而清拆屠房才影響深遠。直至1980年代末,市民的教育水平逐漸提高,加上社工的宣傳教育,令居民得知焚化爐的影響,於是2008年,政府拆卸屠房及焚化爐,改建為科士街臨時遊樂場。現時全港剩下3間屠房,分別位於上水、荃灣及長洲。

當堅城還未離地時

雨傘運動是他研究的一大轉捩點,令他從一個人懷舊,然後研究,變成了傘落社區的知識傳承,「真的好有緣份,結識到一班朋友,搞起城西關注組,慢慢凝聚了一班街坊。」記者有個藝術家朋友,也常常在關注組幫手,還道是創組成員之一,張朝敦說:「他最初來聽社區學堂,後來就加入了營造社區的行列之中。」(李澤彤攝)

在何藩的 《日暮途遠》中,車夫推着三輪車在海旁與電車路之間行走。那海岸線、電車路及建築物形成三條宛然的曲線。照片中猶如倫敦舊城區的地方,就是1950 年代的堅尼地城。

1880年代,香港第七任總督堅尼地(Kennedy)不斷填海開闢土地,這片沿海的新填地因而得名。堅尼地城位於香港的西端,面向硫磺海峽,背靠摩星嶺,處於港島邊陲。2000年起,地產發展商看其沿海優勢而爭相進駐,發展成豪宅林立的中產地區。

在堅尼地城「堅離地」前,曾經歷過黑暗時代。政府自上世紀起,於當地興建多項厭惡性的設施,包括屠房、疫症醫院、焚化爐及殮房等。長春社文化古蹟資源中心副執行總監黃競聰表示,堅尼地城地處港島偏遠位置,人口密度比西營盤或上環較低,所以當年大部分厭惡性設施均建於這裏。

堅城豪宅前身用作隔離疫症

現在的堅尼地城屬中產地區,小型單位的價錢約售700萬元。可是,「城西關注組」成員張朝敦表示,這些豪宅的前身,正是當年疫症病人的集中地。

1894年,鼠疫於本地大規模爆發,導致數以千計的華人死亡。當時華人多數於上環太平山街聚居,衞生情況惡劣,加速疫症蔓延。疫症肆虐期間,政府分別將堅尼地城警署及位於科士街附近的玻璃廠改建成臨時醫院。

此外,醫療船「海之家」(Hygeia)亦長期停泊於加多近公園外的海灣,隔離疫症病人。當疫症完全受控後,堅尼地城警署則改建為警察宿舍,即現時私人屋苑加惠臺的前身。黃競聰表示,當時堅尼地城的發展比較落後,人口密度低,但位置相對鄰近疫症重災區,所以政府將疫症病人集中於堅城,避免其他地區的居民受到感染。

自鼠疫爆發開始,每天有多達30人死亡。在1894至1901年間,死亡數字更高達8600人。政府為了迅速控制疫情,除了「清洗太平地」,亦於堅尼地城及長沙灣設立「疫症墳場」,避免市民隨意安葬親屬遺體。1918年,東華三院購入一幅位於域多利道的土地,興建「一別亭」(即殯儀館),讓親友舉行送葬儀式。

直到1958年,東華三院將「一別亭」清拆改建為出租物業,即現時百年大樓的所在地。張朝敦笑稱當年疫症橫行時,醫療、殯儀及安葬設備均集中於堅尼地城,可算是提供「一條龍」服務。

(答案:屠場焚化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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