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未來】要求FB重新處分特朗普帳戶 監察委員會作用何在？
由社交媒體Facebook成立、被稱為「終審法院」的監察委員會（Oversight Board），最近迎來首宗重大裁決。Facebook就着本年1月初美國國會山莊騷亂期間，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在平台上的言論，無限期暫停其帳戶。其他社交媒體也有所反應，Twitter永久禁止特朗普使用；YouTube暫時凍結特朗普的帳號，表示在「暴力風險降低」後才解除。
「無限期」禁制做法不妥
Facebook封鎖特朗普帳號引起有關言論自由的爭議。1月中，Facebook將是次案件轉介監察委員會，詢問做法是否妥當，並對於要向具「政治領袖」身份用戶停權，向委員會尋求建議。對於Facebook的第一個疑問，委員會裁定有必要暫停特朗普帳號，理由是他雖然呼籲暴徒撤離，但帖文中也有「我們愛你們。你們非常特別」、「偉大的愛國者」、「永遠銘記這一天」等用語，有違Facebook禁止讚揚或支持暴力事件參與者的規則。
不過，委員會裁定Facebook採取「無限期」停權的處置方式不妥當，有違其現行政策：「Facebook不可無限期地禁止用戶使用其開放平台，沒有明確準則說明何時恢復，或是否會恢復帳號權限。在實施這項處分時，Facebook沒有遵循清楚明確的公開程序行事。該公司的內容政策並未列出『無限期』停權的相關規定。」委員會給予Facebook六個月的時間，重新檢視上述做法和決定適當的處分方式。
Facebook的第二個請求其實是在問，知名用戶如特朗普等，應否享有與其他用戶不同的審查待遇。委員會主張應一視同仁，但某程度上也肯定了Facebook當日的做法：「雖然同一套規則應適用於所有用戶，但在評估傷害的可能性和迫切性時，背景資訊至關重要。」尤其是，Facebook一直被外界質疑對公眾人物發表的內容審查較為寬鬆。即使Facebook澄清他們沒有因為特朗普的身份而使用是基於「新聞價值豁免」（newsworthiness allowance）政策豁免，委員會仍建議：「在需要採取緊急措施以防範重大傷害時，不應優先考量新聞價值。」
共和黨人對裁決的反應毫不令人意外。特朗普的黨友質疑Facebook打壓保守派聲音。例如眾議院少數黨領袖麥卡錫（Kevin McCarthy）在Twitter上寫道：「Facebook更希望作為民主黨的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多於作為言論自由和公開辯論的平台。他們能封殺特朗普總統，所有保守派的聲音都可能成為下一個對象。」共和黨眾議員巴克（Ken Buck）不滿Facebook準則不一：「Facebook允許阿薩德（Bashar al-Assad，敘利亞總統）有逾25萬用戶讚好的專頁繼續發文。該專頁的管理員位於敘利亞，自2011年以來一直活躍，一再宣揚有關敘利亞民主運動的假消息，並淡化內戰侵犯敘利亞人權的行徑。」
誰在推卸責任？
連番醜聞後，朱克伯格於2018年11月的網誌中宣布要成立監察委員會：「我愈來愈相信Facebook不應自行作出有關言論自由和安全的重要決定。」Facebook去年1月公布監察委員會的細則；10月監察委員會正式成立。
雖然朱克伯格曾表示，不希望Facebook作為「真相仲裁者」，但當Facebook在全球擁有逾20億用戶，終究無法迴避其平台上的內容審查，例如為防止假消息散播，打擊了「匿名者Q」（QAnon）這一陰謀論團體、處理選舉舞弊言論和反疫苗接種等內容。而暫停特朗普帳號是委員會面對的首個重大測試，裁決涉及科技巨頭對網上言論的控制權。
然而，「終審法庭」的權力似乎名大於實。美國聖約翰大學法學助理教授Kate Klonick雖然認為，委員會在短期內有相當程度的財政獨立，但也坦言委員會的實際權力非常有限：「目前……委員會聆訊後，可以推翻Facebook保留或移除該內容的決定。但這僅限於內容，而且只是個別內容，也不包括專頁。特朗普只是特殊案件。用戶現在無法為自己遭刪除的專頁提出申訴。」
委員會的局限性在是次裁決中也可見一斑。審議期間，委員會向Facebook詢問了46個問題，有七個問題遭完全拒絕回答，有兩個只部份回答，包括重要問題如Facebook動態消息和其他功能如何影響特朗普發表內容的能見度。而且，Facebook不需要全盤接納裁決，只有「六個月內重新檢視對特朗普的罰則」這一要求是具約束力的，其餘委員會給予的一切改善Facebook的建議，都只是建議。
一些主張永久封殺特朗普的團體自然對裁決失望，他們認為，當委員會把檢視罰則重新交回Facebook決定，反映了委員會的失敗。媒體監察組織「美國媒體事務」（MMfA）行政總裁Angelo Carusone批評：「Facebook沒有解決其平台中的核心問題，反而向我們推銷監督委員會這種虛假的東西。除非Facebook立即永久封鎖特朗普，否則，我們將在六個月後再次看到他們做同一場戲。」
委員會則澄清，監管社交媒體內容的責任不在他們。委員會聯合主席、哥倫比亞大學憲法教授Jamal Greene強調：「Facebook有責任對用戶、社區和公眾作出自己的裁決。委員會的職責是確保Facebook做好自己的工作。」委員會甚至在裁決中狠批Facebook是次轉介案件的做法：「Facebook在採取含糊不清、無明確標準的處分後，就將此案例轉介給監察委員會處理，顯示Facebook試圖規避責任。監察委員會拒絕Facebook的要求，且堅持 Facebook 應採取明確的處分，並說明其正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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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刊登於第265期《香港01》周報（2021年5月17日）《「終審法院」續封特朗普帳戶 網上言論該由Facebook仲裁？》。如欲閱讀全文請按此試閱周報電子刊，瀏覽更多深度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