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與科學的當代對話──由Newsweek的報道談起

撰文:關啟文
出版:更新:

但在頂尖科學家當中,相信神的比率卻相當低──只有7%。所以Newsweek要傳達的訊息並非宗教與科學在當代有甚麼良性的對話,而是在探討為何仍然有科學家相信宗教。

2017年1月13日,在中文大學逸夫書院的大講堂擠滿了六百多人,參加了筆者與另外三位學者──劉創馥博士、王偉雄博士、陳文豪博士──就著「宗教與科學」這課題進行的對談會。當天我發言後,劉創馥博士立即提出兩個回應,一個論到愛因斯坦對待宗教與科學的態度,我已作出回覆。[1]另外我提到1998年7月27日的《新聞週刊》(Newsweek) 的封面主題:〈科學找到上帝〉(Science Finds God),我並非說當代科學已證明了上帝的存在,而是強調世俗媒體也注意到宗教與科學的對話在當代的新發展。劉博士的第二個回應就是說,我對Newsweek報道的介紹是有誤導性的,因為他認為Newsweek有提到最新關於當代科學的信仰的調查,雖然仍有約40%的科學家相信神,但在頂尖科學家當中,相信神的比率卻相當低──只有7%。所以Newsweek要傳達的訊息並非宗教與科學在當代有甚麼良性的對話,而是在探討為何仍然有科學家相信宗教。

 

1月17日的早上,對談會的四位講員與當天的主持周保松博士聚首一堂喝咖啡,大家沒有唇槍舌劍,只是分享生活,談談理想,我們體會到雖然彼此對宗教的課題存在分歧,但對哲學的愛好和教育的重視都是一致的。我個人也很珍惜這次對話,一方面欣喜有那麼多人仍然對終極關懷(ultimate concern) 的問題有興趣,另一方面感到我們能學習和而不同的精神,也是難能可貴。當天劉博士也承認他對Newsweek的內容的記憶有一點點偏差,我自己也重新閱讀那期Newsweek的內容,它的確提到有約40%的科學家相信神(Begley, p. 48),卻沒有提到只有7%頂尖科學相信神。然而他所提到的調查資料本身是存在的,這我也同意。[2]在這些點上我們兩人已有共識,但我認為Newsweek的專輯還是值得介紹,因為它的確為宗教與科學的關係呈現與坊間傳言相當不一樣的圖畫。Newsweek的特輯的主題文章由Sharon Begley執筆,是概略性的介紹(Begley 1998) ,另一篇則探討歷史上宗教與科學的互動(Woodward 1998) ,下面先作一些撮要。

 

科學找到上帝?

 

Begley的文章一開頭就說:「現代科學的成就似乎與宗教有矛盾,並摧毀信仰。然而對愈來愈多的科學家而言,這些發現能對靈性提供支持,並為上帝的本性提供提示。」(Begley, p. 45) 她訪問了不少科學家,特別是因為她在1998年6月在UC (Berkeley) 舉行的「科學與靈性探索」(Science & the Spiritual Quest)會議上,碰到很多尊重宗教和真誠探索靈性問題的科學家。其實「科學與靈性探索」是Center for Theology & the Natural Sciences的一個長期研究計劃,其成果也出版成書:一是在2002年出版的《科學與靈性探索:佔領導地位的科學家的新論文》(Science & the Spiritual Quest: New Essays by Leading Scientists) ,這些論文更詳細解釋了那些科學家如何看待宗教與科學的關係,下面也會引用此書(以RRCW代表──這是四位編者的姓的第一個字母)。另一本是《科學中的信仰:科學家尋找真理》(Faith in Science: Scientists Search for Truth) ──下面以RS代表。

 

Begley訪問的一位是天文學家Allan Sandage,他是Research Staff Astronomer Emeritus at the Observatories of the Carnegie Institution of Washington。他從年少就基本上是無神論者,但在探索星際的奧秘時,他感到單靠科學與理性是不能解答一些根本的問題,如「為何有事物存在而不是徹底虛無呢?」(Why is there something rather than nothing?) 所以他在50歲時才相信上帝,他說:「是我的科學研究驅使我得到這結論:就是世界比科學能解釋的複雜很多,只有透過超自然我才能明白存有的奧秘。」另外他也對人生的目的和道德的基礎等問題感到困惑,他特別不贊成道德相對主義,而倫理的絕對基礎只能在上帝中找到。(RRCW, pp. 52-53) 而「對一個有思想、有感覺的人,有很多問題都是自然地產生的,但都是科學不能解答的。」(RRCW, pp 55) Sandage也指出當今的科學群體傾向蔑視信仰,所以很多有信仰的科學家根本不敢「出櫃」,不然就會有嚴重後果。(Begley, p. 46)

 

然而物理學家/神學家Robert John Russell指出神學與科學的關係進入了新的階段,他在1981年在Berkeley創立了the Center for Theology & the Natural Sciences,推動宗教與科學的對話。不少當代的科學發展(如大爆炸、宇宙微調)似乎顯示宇宙背後是存在目的和智慧的。如著名劍橋物理學家John Polkinghorne說:「當你發現自然定律必須要精微調校到一種難以置信的程度,才能產生我們所見到的宇宙,這就激發我們腦袋產生一個念頭,就是宇宙並非是偶然出現的,而是它背後必定有一個目的。」(Begley, p. 46) Polkinghorne本人在1982年成會聖公會的牧師。Charles Townes因著他發現了雷射的原則,在1964年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他也說:「很多人有一個感覺,就是智慧必然曾有所介入宇宙的定律中。」(Begley, p. 47)[3]

 

我在上一篇文指出愛因斯坦認為,世界的可理解性(the intelligibility of the world) 是一種「神蹟」,是難以理解的!(The comprehensibility of the world was itself incomprehensible.) 一些當代科學家也深有同感,「人類創造抽象的數學,基本上是從他們的想像中憑空建構出來,然如有如魔術一樣數學卻能描述這世界。」(Begley, p. 47) 例如圓週率π出現於一些描述基本粒子和光的方程式中,但這些事物卻與圓形沒甚麼關連。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Eugene P. Wigner也為數學難以解釋的有效性(unreasonable effectiveness of mathematics)驚訝 (Wigner 1967) ,Polkinghorne認為這指向「有關宇宙本質的一個深層事實」,就是創造數學的人類心靈與宇宙兩者是互相吻合的。

 

事實上,宗教信仰也能為科學研究提供靈感和動力,Begley訪問了伊斯蘭教物理學家Mehdi Golshani和猶太教生物學家Carl Feit,兩者都表示去理解上帝的作為(大自然),就是表達對上帝的敬拜和愛的一個方法。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ta Cruz的天文物理學家Joel Primack也說:「科學的實踐是有一個靈性的目標的。」(Begley, p. 48) 另一方面,科學的發現也激發一些神學家(如John Haught)和科學家(如Arthur Peacocke)去重新詮釋和建構他們的信仰。

 

Begley如此總結:「從某意義而言,科學與宗教永不會真正和解,或許它們也不應和解。科學的自然處境是永恆的懷疑,而宗教的核心是信心。然而有深刻宗教信仰的人和偉大的科學家都同樣有一種驅動力去理解世界。從前,科學與宗教被視作兩種根本上不同、甚或是對立的尋索方法,而毀滅信仰、殺害上帝就是科學被指控的罪名。現在,科學卻有可能鞏固信仰。雖然它不能證明上帝,但它卻可能微聲地告訴信徒在那裡可找到神聖。」(Begley, p. 49) 整體而言,Begley的報道對科學與宗教的當代對話是正面的,認為宗教與科學的良性互動最少是可能的。

 

科學與宗教在歷史中的衝突?

 

Kenneth Woodward接著的文章想說的是:「我們以為科學與宗教一直都是敵人,但歷史告訴我們的是一個更複雜的故事。」其實在歷史的大部分時期,科學與宗教有如兄弟──有時互相幫助,有時互相競爭。只有在18世紀法國啟蒙運動之後的西方,科學與宗教才演變成兩個敵對的意識形態。以現代科學的興起為例,一個關鍵是對經驗方法的重視,而這不單沒有與宗教衝突,更可說是植根於聖經的世界觀。[4]

 

Woodward指出,對佛教世界觀而言,研究大自然並非要緊之事,反正萬事都沒有永恆的本質,而宇宙最終也只是幻覺。伊斯蘭教學者在數學和光學都有重大進展,但卻認定物理學的奧秘(如運動、因果關係)是屬於真主的。聖經的創造論卻不同:「一個理性的上帝所創造的宇宙必然是理性和一致的…而且有如《創世紀》所描述的,宇宙是從虛無中創造出來的,所以它也必然有偶然性(contingent) 。換言之,它有可能是與今天的宇宙很不一樣,今天的宇宙只是全然超越的上帝面對的無限可能性之一。科學家漸漸明白管治這個宇宙的定律並不能由純粹的思想推演出來(亞里士多德卻這樣相信),而是要透過實驗去發現的。就是這樣,宗教的教義孕育了實驗的科學。」(Woodward, p. 50)

 

當科學革命在17世紀初發生,被質疑的並非上帝的存在,而是亞里士多德的「神聖地理」(sacred geography) 。事實上,哥白尼、伽里略和刻卜勒都是虔誠的基督徒/天主教徒,而伽里略與教庭的衝突也並非單純的科學與宗教的衝突。伽里略誇大了他為日心說所能提供的證明,而他也對教宗作出諷刺。到了18世紀,一些科學家(如Pierre Lapalce)認為不再需要上帝這個假設,再加上達爾文的進化論,科學與宗教之間才多了衝突。然而到了新的千禧年,Woodward認為「宗教與科學開始對話… 科學哲學家在檢視一些科學理論建基其上的隱藏前設… 神學家在發現一個不能馴化為某種世界理論的上帝」。(Woodward, p. 50)

 

科學與宗教是否有本質性的衝突?

 

Woodward所言甚是,宗教與科學的關係是複雜的,我認為宗教與科學不必然衝突,因為兩者的本質是可以和諧並存的,這點從科學革命的先驅和當代約40%的科學家身上可以看到(除非我們假設他們都是非理性的)。當然,歷代都有不信神的科學家(當代的確有更多),然而這不代表他們相信科學與宗教有本質性的衝突。也有一些當代科學家(如Richard Dawkins)相信科學與宗教有本質性的衝突,但他們的看法能否成立,還要看他們的理據。我個人檢視過這類理據,但都發覺欠缺說服力,往往是因為他們對科學加上某種哲學詮釋(如科學主義),又或他們對宗教有某種狹窄的理解(如宗教經典必然要從字面去了解),衝突才好像難以避免。

 

那又如何理解「只有7%頂尖科學家相信神」的資料呢?首先,根據Elaine Ecklund一個更新的研究,她調查了美國精英研究大學的1,700名科學家,和跟進訪問275個科學家,得出很不同的圖畫:36%有某種對上帝的信仰;30%是不可知論者;34%是無神論者。在那275位受訪者,只有五位積極反對宗教。[5]後期Ecklund更與其他學者在全球各地做類似的調查,發覺不同地方的情況都與美國的有差別,例如在土耳其和印度、意大利與香港,有神論科學家的比例都高不少,而在法國,有神論科學家的比例又比美國低一些。[6]看來,文化的影響是難以忽略的。

再者,如上面指出,這不能推出那些不相信神的頂尖科學家就認為科學與宗教有本質性的衝突,假設有93%的美國科學家支持民主黨,這就證明科學的本質是與共和黨有矛盾嗎?事實上我們不能確定那些不相信神的頂尖科學家有認真思考過科學與宗教的關係。「頂尖科學家大多不相信神」只是一個社會學資料,可以有不同的解釋:例如頂尖科學家大多與他們的實驗室「結婚」,可能根本沒有精力思考宗教問題和參與宗教活動,久而久之也對宗教失去興趣;又可能頂尖科學家的群體當中有一種反宗教的文化(但這文化本身也不能用科學或理性證明),在這種文化的潛移默化或壓制下,他們大多不會信奉宗教。

 

第三,這資料縱使真確,也只是所有資料的一部分,要作理性判斷,我們要整體和全盤考察所有資料,然後作出最合理的判斷。其他要考慮的資料包括:

 

    科學革命的先驅大多相信上帝。

    在現代科學的主要學科奠基者中,有很多是相信上帝的。(下面再為此提供證據。)

    在西方的當代科學家,約40%是相信上帝的。

    最少有7%的西方身上頂尖科學家相信神。

    更新的調查資料顯示,約三分之一的西方頂尖科學家相信神。

 

我的立場只是,科學與宗教沒有必然衝突,所以無論科學家是否相信上帝,都與我的立場沒有矛盾。我也質疑有否必要強調一般科學家與頂尖科學家的分別,假若一科學家同時相信宗教,同時經歷科學研究和宗教活動,那很有可能他們會對兩者的關係作出反思,又或科學與宗教真的存在必然的衝突,那也有理由相信他們會有所覺察。所以有那麼多科學家相信宗教,的確能支持科學與宗教能和諧共存的說法──因為他們的人生就是兩者共存的證據;但如上面解釋,有很多科學家不相信宗教,卻不是支持「科學與宗教不能和諧共存」的強有力證據,正如超過90%的護士是女性,並非「護士的職業與男性的身分不能和諧共存」的強有力證據。

 

頂尖科學家與一般科學家的分別,只在於前者的科學成就較大,或許在科學知識上前者是更恰當的權威,但就著解答「科學與宗教是否有本質性衝突」的問題而言,我看不到有甚麼理由相信,頂尖科學家相對於一般科學家而言,能提供更準確的答案(縱使他們對這問題有一定看法)。能發表更多科學研究,就代表他們對基本的科學精神和方法有更佳的理解嗎?當然更不能說他們對宗教有更準確的理解。假若我們要在這方面更多倚賴當代的頂尖科學家,那或許我們應該更信賴科學革命的先驅和現代科學的主要學科奠基者──而他們很多是相信上帝的。反對者或許會說:「不必然,因為那時還是基督教文化主導,所以那些科學家相信上帝,只是文化的影響。」但假若這可能性存在,我們為何又不能說當今的頂尖科學家是受反宗教文化影響呢?這解釋更合理,因為還要解釋為何仍有最少7%頂尖科學家相信上帝,難道我們是說另外93%一定比這7%更有權威解答「科學與宗教是否有本質性衝突」的問題嗎?前者與後者都有極高的科學成就,難道我們可以武斷地說前者更理性、更懂科學嗎?

 

所以,若全盤看所有資料,還是相信科學與宗教沒本質性衝突更合理。

 

相信上帝的頂尖科學家

 

科學革命的先驅和現代科學的主要學科奠基者,難以否認他們是頂尖科學家。牛頓的信仰眾所周知,另以伽里略(1564-1642)為例,他是虔誠天主教徒,也相信聖經。他「相信創造天地的神,賜給我們感官、理智、聰明是有目的的,要我們去用,以獲得更多知識,…以幫助人,對神有更真實的認識。」(張文亮,頁75)換言之,他認為科學研究的目的也是源於信仰,而且他認為他「在物理上的精確研究,更是印證聖經的準確性。」(張文亮,頁73)

 

刻卜勒(Joannes Kepler, 1571-1630;又譯作開普勒)發現了太陽系的橢圓形軌跡,對科學革命作出巨大貢獻。然而,他的「所有著作和書信都顯示深刻宗教信念。…他把自己視作大自然的祭司,而他的發現能榮耀上帝之名。他深深相信是上帝創造了宇宙,努力想發現的就是祂如何啟動這宇宙。」(Graves, pp. 48-49) 他說:「我曾希望成為神學家,有一段長時間我感到不安,然而我現在看到透過我的努力,上帝在天文學中能到尊崇。」(Graves, p. 49) 他的科學研究與他的信仰密不可分:「研究這外在世界的主要目的,應是發現神借著數學的語言啟示出來的理性規律和協調。」(佩爾斯,頁141)

 

總體而言,科學革命先驅們的科學研究是植根於他們的信仰:「對大自然中的數學定律的追尋乃是要顯示神的榮耀和偉大創造的屬靈經驗… 每一個自然定律的發現都被譽為證明神的智慧的證據,而非發現者的榮耀。」(佩爾斯,頁141)以下就著不同的科學學科,提出一些相信上帝的奠基者或大師,還可以舉很多其他例子的。

<數學的奠基者>[7]

 

Blaise Pascal (1623-1662) :他的虔誠宗教信仰也是眾所周知,而他的《沉思錄》也啟發了不少後期的哲學家。他對物理學作出貢獻,特別在大氣壓力方面。在數學方面,他對圓錐體截面(conic sections)的研究為幾何學帶來巨大進展,他更創造了投影幾何學(projective geometry) ,並製造了第一個計算機。(Graves, pp. 55-58) 他臨終時的一句話是:「我的上帝永遠沒有離開我。」(張文亮,頁45)

 

Leonhard Euler (1707-1783) :是歷史上最多產的數學家之一,以他命名的數學詞語包括Euler numbers, Eulerian integrals, Euler’s criterion, Euler’s constant。縱使晚年雙目失明,他仍然能解決月球軌跡與理論偏差的問題。他是堅定的加爾文主義者,每天都在家中禱告和敬拜,並偶爾講道。伏爾泰攻擊他的信仰,而他也著書回應。(Graves, pp. 84-86)

 

George Boole (1815-1864) :他創造了全新的代數──Boolean Algebra,把邏輯與數學結合起來,也對或然率理論作出貢獻。但他原來的目標是成為牧師,後來仍不時講道和探訪病人。(Graves, pp. 129-131)

 

Georg Friedrich Bernhard Riemann (1826-1866) :他的研究包括聲波、非歐基里德幾何學和函數理論,對相對論的發展影響極大。他爸爸是路德宗牧師,他自己也有堅定信仰,39歲去世時,友人記念他時說:「他與父親一樣忠心服侍上帝,但卻用另一種方式。」(Graves, p. 149)

 

Kurt Gödel (1906-1978):他證明的Incompleteness Theorem膾炙人口,但少為人知的是,他也提出上帝存在的證明。

 

<物理學的奠基者>

 

Thomas Young (1773-1829) :進行有名的Young’s double slit experiment,印證光波會互相干擾,所以有波動(wave) 的特性。他因著貴格會信仰堅決反對奴隸買賣。(Graves, pp. 91-93)

 

Augustin-Jean Fresnel (1788-1827) :繼承及超越Thomas Young,且為他的光波理論提供數學基礎。他因著信仰,深信自然界的統一性和簡潔性。(Graves, pp. 99-102)

 

James Prescott Joule (1818-1889):他發現了熱力學第一定律,今天能量的單位就是以他命名:焦耳(joule) 。他說:「認識自然定律最少意味著,我們也認識在那裡表達的上帝心靈。」(Graves, p. 133)

 

George Gabriel Stokes (1819-1903) :他探討viscous liquid和偏振光的特性,對流體力學作出重大貢獻。(Graves, p. 137-139)他曾說:「聖經上所說的救贖像是一把鑰匙,開了自我禁錮的心門,猶如射進黑夜的第一道光芒,使我心不再需要痛苦的掙扎」。(張文亮,頁48)

 

John Couch Adams (1819-1892) :為了解決天王星的軌跡與理論不符的問題,他與法國的Urbain Jean Leverrier同時預測海王星的存在,後來也被證實。他是虔誠的衛理宗信徒。

 

William Thomson, Lord Kelvin (1824-1907) :他對熱力學有巨大貢獻,絕對溫度的K也是以他命名。他也是第一個把氫氣和氦氣液化。他虔信基督教,每次在大學講課前都先背誦聖經經文。 (Graves, pp. 145-146)

 

James Clerk Maxwell (1831-1879) :他的成就又是頂尖中的頂尖,或許可追上牛頓和愛因斯坦,最有名當然是他的Maxwell’s equations所表達的電磁理論,是相對論的先驅。他在一次臨場祈禱時說:主啊!「教導我們去研究你手的傑作,以致我們能征服大地…,並加強我們服侍你的理由。」(Graves, p. 153)

 

Edward William Morley (1838-1923) :與Albert Michelson一同量度光的速度,為相對論鋪路。他相信「耶穌基督會在雲中再臨,審判世界。」(Graves, p. 155)

 

J. Willard Gibbs (1839-1903) :在熵的研究和提出Gibbs Free Energy等方面作出貢獻。他遭遇不少打擊和悲劇,但憑著信仰站起來,堅持對科學作出貢獻。(張文亮,頁58-68)

 

Georges Lemaitre (1894-1966) :最早期提出宇宙由巨大的爆炸而來的科學家之一,創造「膨脹的宇宙」這詞語,是後期大爆炸理論的先驅。他接受耶穌會的教育,是一位神父。(Graves, pp. 159-161)

 

Arthur Stanley Eddington (1882-1944) :著名天文學家,對大爆炸理論和相對論的發展都作出貢獻。他是忠心的貴格會信徒,信奉和平主義,為良心的緣故堅決不從軍,但卻自願參與前線救傷的工作──然而被拒。(與電影《鋼鋸嶺》的主角有點相似。)(Graves, pp. 166-169)

 

<化學的奠基者>

 

Robert Boyle (1627-1691) :可說是現代化學的創始人,他的波義耳定律(Boyle’s Law, PV=constant)是科學生必讀,他提出了「元素」的概念,也發明了石蕊試紙(litmus test)和早期的雪櫃。他有堅定的信仰,認為科學的目的正是榮耀上帝和造福人群,他在英國的大學創立了一個為基督教辯護的講座系列,今天還在繼續。(Graves, pp. 59-63;張文亮,頁128-137)

 

John  Dalton (1766-1844) :他發明了全套氣象儀器,發現水的密度最大是在4。C,提出了開創性的原子論,和the law of constant proportion等。(參Graves, pp. 87-90)他一生都是貴格會信徒(Quaker) ,作老師時,「學生們看他經常看聖經,給他取個外號叫做『那個基督徒』。」(張文亮,頁22-23)

 

Sir Humphry Davy (1778-1829) :他發現了鈣、鎂、鈉、鉀、氟、氯、碘、矽、鋁等元素,為無機化學與分析化學奠定基礎。他是虔誠基督徒,死前在實驗手冊上寫道:「信仰是我最後的安慰。」(張文亮,頁156)

 

Michael Faraday (1791-1867) :他是電學大師,發明了第一個變壓器和原始發電機,大多電學概念都是他所創的:Electrolysis, anode, cathode, electrolyte, ion等。他的科學成就毫無疑問是頂尖中的頂尖,然而這也沿自他的信仰:「他終生屬於一個[基督教] 教派叫Sandemanians,他相信大自然實質地顯示造物主的存在。由於創造世界的是獨一的上帝,所以整個大自然必定是互相連結的一個整體。所以,電和磁力必定是相連的。」 (Graves, p. 111) 他是業餘的傳道人,信仰也給他道德勇氣,拒絕為政府製造毒氣。臨終時的一句話是:「我的上帝永遠沒有離開我。」(張文亮,頁45)

 

Amedeo Avogadro (1776-1856) :他是受了Faraday的啟發才研究科學,最有名的當然是他的理論:「在相同的物理條件下,氣體相同的體積,含有相同數目的原子。」(張文亮,頁146) 當然,這數目被稱為Avogadro’s number。他父親教導他在困難中都要保持對耶穌的信心,而他一生的確面對很多挑戰,但他都能堅守原則。他墓碑上刻的就是以弗所書六章16節的經文。

 

<生物學的奠基者>

 

John Ray (1627-1705) :他對植物學和分類學(taxonomy)作出巨大貢獻,百科全書式地記錄了英國的植物品種──共18,600種!對他而言,「去默想大自然的美麗傑作,並尊崇上帝的無限智慧與善良──沒有比這更有價值和更令人喜悅的職業。」(Graves, p. 66) 他也積極結合科學知識與信仰,對英國文化產生甚大影響。

 

Carolus Linnaeus (1707-1778) :生物的分類學大師,他使用的種屬(genus & species) 雙重名稱沿用至今。他是堅定的創造論者,他說:「我在大自然的田野上追隨祂的腳步,到處所見的是永恆的智慧與權能,以及不能參透的完美。」(Graves, p. 82)

 

Gregor Mendel (1822-1884) :遺傳學之父,作那些實驗時是修院的修士,後來成為修院的院長。(Graves, pp. 140-144)

 

Louis Pasteur (1822-1895) :推翻當時流行的生命自然發生論,發現微生物是疾病主因,對傳染學和免疫學作出巨大貢獻。他的研究與他的信仰息息相關,特別是因為他認為「只有神才是生命法則的作者。」」(張文亮,頁91)[8]

 

<醫學大師>

 

Joseph Lister (1827-1912) :他發明了消毒之法,大大減低了作手術後的死亡率,為外科手術的常規化奠定基礎。「當全世界的榮耀洶湧而至時,他卻站起來說:『我對人類的貢獻,只不過是出於上帝的引導。』」(張文亮,頁176)[9]

 

Isabel Hayes Barrows (1845-1913) :她是第一位女性眼科醫生和國務院第一個女性秘書,對眼科手術和女性地位的提高作出不少貢獻。她的召命卻是建基於聖經提到「基督徒是世上的光」。(張文亮,頁212)

 

當代的例子還有不少,如諾貝爾獎得主Charles Townes(參RS, pp. 170-186),和不少在RRCW和RS中的訪問。因篇幅所限,我就此打住。

 

結語

 

當我們全盤考慮所有資料,我們更有理由相信科學與宗教沒有本質性的矛盾,特別是當我們考慮以上眾多例證。很多那些在科學課本中耳熟能詳的科學家名字,都赫然在上面的名單上,都把科學研究與宗教信仰美妙地結合起來,這不能不叫我們驚訝。它們顯示宗教信仰與科學最少是可以並存的,有一些例子更顯示宗教為科學提供動機和靈感。我們難以否定科學對世界的貢獻,那當宗教能激發科學研究時,也是在對世界作出貢獻,Lister和Barrows都是好例子。。

參考資料

 

Begley, Sharon. 1998. “Science Finds God”, Newsweek, July 27, 1998, pp.45-49.

Graves, Dan. 1996. Scientists of Faith: Forty-Eight Biographies of Historic Scientists & Their Christian Faith. Grand Rapids, Michigan: Kregel Resources.

Richardson, W. Mark & Gordy Slack, eds. 2001. Faith in Science: Scientists Search for Truth.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Richardson, W. Mark, Robert John Russell, Philip Clayton & Kirk Wegter-McNelly, eds. 2002. Science & the Spiritual Quest: New Essays by Leading Scientists.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Wigner, Eugene P. 1967. Symmetries and Reflections. 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Woodward, Kenneth. 1998 “How the Heavens Go,” Newsweek, July 27, 1998, p.50.

張文亮,《科學大師的求學、戀愛與理念》,台北:校園書房,1996。

蘭西.佩爾斯,《科學的靈魂──500年科學與信仰、哲學的互動史》,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6。

關啟文,《我信故我思—真理路上的摰誠探索》,香港:基督徒學生福音團契,1998年9月。

關啟文、陳海智、湯靈磐、譚振基編,《智慧設計的當代爭論》,香港:天道書樓,2014年7月。

附註

 

[1] (愛因斯坦如何看宗教與科學),《01哲學》網站,http://bit.ly/2jEhpNY

[2] Edward Larson and Larry Witham, ‘Leading Scientists Still Reject God,’ Nature 394 (1998): 313. 然而縱使這資料存在,但是否就證明科學與宗教有本質性的矛盾呢?不必然,因為一,這調查可能存在問題;二,還要看其他資料,特別是更新的資料,如Elaine Ecklund在2010年由Oxford University Press出版的研究,發現某程度相信有神論的美國精英科學家約三分之一;三,究竟是否能由「頂尖科學家大多不信上帝」,推論到「科學與宗教有本質性的矛盾」,也存在不少問題。後面再談。

[3] 有關Townes的更詳細觀點,參RS, pp. 170-186。

[4] 我在《我信故我思》的19與20章中有處理這些問題。

[5] Elaine Ecklund, Science vs Religion: What Scientists Really Think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0). 

[6] Taken from Ecklund, Elaine Howard, David R. Johnson, Sarah Hamshari, Kirstin R. W. Matthews, and Steven W. Lewis. 2015. “A Global Lab: Religion among Scientists in International Context,” a conference report. 這些資料我大多取材自Andrew Loke的一本書。

[7] 有關基督教與數學的互動,可參佩爾斯(第6-7章)。

[8] 有人認為每當科學與宗教有衝突時,宗教總是節節敗退,這說法是過分簡化。例如Pasteur的觀點在當時就打敗了與無神論更吻合且在科學界流行的觀點──自然發生說。當化的化學進化的確回歸到自然發生說,但這「理論」的問題重重,且欠缺實質證據。參《智慧設計的當代爭論》,第2章。

[9] 有些人認為宗教對人類無甚貢獻,李斯特的工作就是一個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