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置藝術:反思空間,還是旅遊打卡?

撰文:思兼
出版:更新:

Art Express:

裝置藝術是指在室內或戶外設置物體,將物體所在的空間或周圍場所變成作品的手法有時它亦可以指佔據很多空間的大型裝置裝置藝術一般不打算長期展出,有限的展出時間是他們表達反對「收藏藝術品」的方法

 

裝置藝術(installation)是個很弔詭的流派:似乎任何可以產生審美感受的媒介,都可以視為裝置。更有趣的,裝置藝術的焦點甚至不是裝置本身,而是以裝置「框」出空間,將該塊空間從日常觀感中剝離。以杜尚在1942年佈置的博物館為例,他接近一英里的繩線佈置會場,繩網陣使人無法進入會場,只能從遠眺望從歐洲來的、像達利這些超現實主義畫家的作品。這繩線裝置限制了觀賞者的行動,擾亂觀賞者的感受,不斷提醒觀賞者在意「繩線」這前景,同時帶出這些作品在美國這異鄉展出的自覺。

 

(Duchamp: String in museum + Floor Plan)

裝置藝術是指在室內或戶外設置物體,將物體所在的空間或周圍場所變成作品的手法,有時它亦可以指佔據很多空間的大型裝置。無論是哪種裝置,作品都涉及與空間的互動,所以與其說是「觀賞」作品,不如說是「體驗」作品。裝置藝術最早可以追溯到藝術家埃爾·利西茨基(El Lissitzky)在1920年的房間佈置。教授葛非(Tony Godfrey)指出,自抽象表現主義起,不僅僅作品本身是藝術的一部分,甚至一整間房,一整片空間都在藝術家創作與計算的範圍之內。

(圖片:Santiago Sierra, Part 1)

關注空間本身的表現力這特點亦使藝術關注「特定場域」對作品表現的影響。回到杜尚1942年的嘗試,他在超現實主義展覽開幕初日,更吩咐小孩在藝術館中庭長方形空地內踢球(如上圖中央位置)。他們玩耍使「繩線」在房間外圍限制人們行動的效果更明顯。將這種「限制人們行動」的特性玩到極致的話,就會變成像西班牙藝術家聖地牙哥‧席拉(Santiago Sierra)在2002年的藝術創作一般。他在倫敦的莉森畫廊(London’s Lisson Gallery)門前豎起折疊鐵閘,將訪客拒於門外。

 

(Picture: Richard Wilson: 20:50)

在七十年代的裝置藝術一般不打算長期展出。有限的展出時間是他們表達反對「收藏藝術品」的方法。隨著技術發展,不少原本以為無法保存,或再設置的裝置藝術都可以重置,比較著名的是由英國雕塑家理察.威爾森(Richard Wilson)所製作的《20:50》,房間裡的整個池都注滿了廢油。此裝置藝術前後經歷三次搬遷,從倫敦搬到愛丁堡再搬回倫敦。在80年代之後,大部分的裝置藝術都計劃成為長期展覽品。其中比較有名的當然是在日本瀨戶內海直島上,由草間彌生擺放的幾個波點大南瓜,已成為旅遊打卡必到熱點;對當地環境而言,也成為重塑地景的重要物件。

 

由於裝置藝術的規模通常非常宏大,乃是社交媒體時代所渴望的奇觀,最近十多二十年它已成為博物館主要吸引客流的手段。藝評家甚至指出「國際藝術明星」這種專門對應這種需求去創作藝術的團體,例如奧拉佛.艾里亞森(Olafur Eliasson)。另外,宏大的規模同時亦用於還原全面的空間經驗,例如在2007年由格雷戈爾·施奈德(Gregor Schneider)在德國杜塞多夫建起的《白色折磨》。白色折磨泛指極端的感官剝奪與隔離,令人的自我認同越來越弱。施奈德按巴西關塔納摩灣監獄的照片重塑了監獄空間:並嘗試模仿當中冷熱溫差以及黑暗的折磨,這種全面的經驗模仿,虛擬現實般的裝置重構,也許是裝置藝術的新方向。

 

小孩在中庭裡踢球,相片在上方紅點拍攝,可見得出裝置對於不同人空間使用的限制

與01哲學一起【藝潮速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