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軍演｜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中日必須面對一個共同問題

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推倒多米諾骨牌後，除中美之外各國在台海問題上的態度，成了圍觀台海局勢演進方向的重要參考指標，其中尤為值得關注的是日本。作為第三方的日本，既是佩洛西亞洲行的其中一站，而且在已故前首相安倍晉三那句「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也可以等同日美同盟有事」的渲染下，日本在台海問題上躍躍欲試。而一旦台海發生衝突乃至爆發戰事，作為美國盟友且尚有美軍基地駐紮的日本註定無法置身事外。

從佩洛西訪台之後日本的系列做法來看，日本的確衝鋒在前。8月5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邀請佩洛西在首相官邸吃早餐，之後向媒體發表講話，對中國在台海周邊發射導彈表示譴責。緊接着，日本防衛大臣岸信夫指解放軍朝台灣方向發射的9枚導彈中，有5枚首次落入「日本專屬經濟區」，表示強烈抗議，並要求中方立即中止軍演，並已通過外交渠道向中國提出索賠。值得一提的是，解放軍8月5日追加黃海渤海軍演，被指對日本發出懲戒號令的意味明顯。

該如何理解日本在台海問題上角色與作用？在歷史遺留問題和台海現實的纏繞下，中日關係還有轉圜的空間和餘地嗎？《香港01》記者就此專訪了相關台灣問題專家。（編者注：鑑於該專家不願具名，故此匿名處理）

在分析日本之前，該專家首先談到了美國在台海的「可進可退」。具體來說，美國國力強大的時候，就可以把自身的勢力範圍擴得很大，台灣對其來說就很重要，而在國力相對收縮的時候，台灣的影響就會慢慢小下來。「美國畢竟不是一個域內國家，而是一個域外國家，所以美國在台灣問題上的選擇是利益延伸的結果，而利益延伸是建立在美過國力基礎上的。目前看，台灣問題對美國的意義非常大，但不是直接利益，而是戰略利益。美國不僅要維持其在亞太、印太的影響力，而且要在整個區域建立自身的信用。尤其是對其盟國來說，美國怎麼應對台灣問題成了盟友觀察『老大哥』影響力、信用和誠意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指標。」

反觀日本，該專家坦言「不一樣」，因為「日本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其搬不走」。作為中國的鄰國、美國的盟友，日本與中國的關係，一方面受制於歷史遺留問題，另一方面則取決於中美關係是和緩還是緊張。「原來日本很多想法都藏在心裏，不願意或者不敢說出來，現在變得願意說出來，而且越來越敢說出來。」

「日本越來越敢說出來」的例子俯拾即是。2021年12月，安倍晉三接受台灣國策研究院邀請發表視訊演說時表示，日本無法容許台灣遭武力侵犯，「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也可以等同日美同盟有事」。2022年6月5日，安倍晉三在東京的一場演講中再次重申「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並回應美國總統拜登「防衛台灣」的承諾，表示「日本也應負起責任。」接續安倍晉三在台海問題上的衣缽，現任首相岸田文雄更是直言「今日烏克蘭，可能是明日東亞」，將中國視作日本與世界和平的重大威脅，並呼籲G7通過加強印太地區國家安全合作協力應對之。而安倍晉三被刺殺之後，日本與台灣之間的高調互動與「示愛」，好比一場大型秀，被世界看在眼裏。

為何日本比原來更大膽？在該專家看來，主要是因為中美的戰略關係發生了變化，所以日本越來越願意把自己的利益和美國綁在一起，把台灣和日本捆綁在一起。「我覺得日本在打這個算盤，但到目前為止，日本還不是一個真正獨立的國家，很多的戰略和利益都要依附於美國，要和美國連接。儘管從安倍開始，日本試圖越來越獨立，也試圖在一定程度上擺脱美國來凸顯日本的獨立性，但現在還是無法做到這一點。從這個層面看，美國對華、對台的取態，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日本的立場。當前台灣牌對美國這麼重要，美國正在全力以赴遏制中國、打壓中國，日本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覺得可以從中謀取自身的空間和利益。」

但與此同時，日本又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若干年後，當美國在東亞的戰略利益收縮的時候，作為中國搬不走的鄰居，日本又該怎麼辦？

該專家坦言，「這是中日兩國都必須面對的一個問題。」而且「基本的問題必須要直接面對對方，都不能逃避，不能假裝對方不存在，鄰居就是鄰居，搬不走的，這是永遠的課題。中日兩國在過去的歷史當中，關係非常複雜，起起伏伏，現在進入到這一階段，尤其需要直接面對對方的政治智慧和勇氣。尤其是未來兩岸要統一，包括統一之後，要有一個良好的周邊秩序，中日關係還是要搞好。」

中日關係要搞好，是基本共識，也是中方樂見的，但具體怎麼做才能搞好，卻是一個難題。8月4日，正在柬埔寨參加東盟會議的中國外長王毅取消了與日本日本外務大臣林芳正的會晤，以表達對包括日本在內的七國集團（G7）發表的有關台灣緊張局勢聲明的不滿。隨後，林芳正表示，日本仍對與中國對話持開放態度，因為在關係緊張時，保持溝通暢通愈發重要。

中日關係要搞好，「需要一個歷史過程，就像從一開始日本不接受中國崛起，但現在已經承認中國崛起一樣，現在日本處在試圖採取各種方式去抵消中國崛起對其帶來不利影響的階段，但這個階段總會過去的，過去以後中日雙方還得要直接面對。」

最後，該專家還特別強調，「一個正常的良好的關係，對中日雙方都是有好處的，我們要儘量克服阻力。我們在國內要統戰，在國外其實也是要做總賬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儘管日本不太容易做到這一點，但從中國的角度來說，我們還是應該主動往這個方向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