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作家科萊特晚年創作《花事》 花卉美學交織戰時回憶|開卷樂

撰文:梁嘉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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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提到法國作家科萊特(Colette)的華麗情緣,今回再詳談關於她晚年的作品《花事》。年屆七十多歲的科萊特於1948年與洛桑的梅爾莫出版社合作,出版了「花束」叢書中一本題為《花事》的小集。
文:香港電台開卷樂|原題:《花事》(下)-花無百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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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萊特在書中不但描繪花的特性,更將自己天馬行空的聯想注入其中。如〈玫瑰〉中描述玫瑰不是花季中開得最早的,但大家仍迷戀著。昔日的舊情人會凝望著、嘆息著,只能貪婪地描述和談論玫瑰的模樣;〈紫藤〉中寫紫藤在母親的花園施展韌性,將長排柵欄拔起舉在空中,又恣意扭曲欄杆糾纏在一起,如蛇般勒死鳥兒一樣。

茶花女(来源:Octave Uzanne, Le Livre, Paris, A. Quantin, 1885.)

科萊特寫《花事》時已是暮年,故不時在文章中對青春年華逝去有感而發。〈紅茶花〉一文寫她在房間放了六朵紅茶花,努力維持數小時的美麗,紅茶花被黃銅絲穿插,「在枝杆上打個結,把暗中被砍了腦袋、站著魂歸離恨天的美麗花朵固定住。」暗示了女性的美被定形,以切合社會主流對美的認同,失去了自我。科萊特又聯想起名著《茶花女》的主角,將紅茶花插在茶花女那肺結核病人又長又美麗的頭髮上。《茶花女》主角是高級妓女,平時戴白茶花,戴紅茶花時便是暗示休息的生理期,「為了暗示大家她得一個人睡。某種可悲可嘆的品味,庸俗到了極點,卻奇怪地被諒解了。」當時女性美麗的背後,忍受的殘酷和孤單並非他人所能看見,一個女人芳華有限,科萊特甚至直言紅茶花,「紅到極致接著就是花敗時分。」或許,這就是花無百日紅的感慨。

黑色鬱金香(資料圖片)

《花事》看似寫平淡佚事,行文卻與時代脈搏緊扣著,甚至側面反映了戰爭的殘酷和人民的堅忍。書中〈鬱金香〉篇章提到:「有一陣子,時尚和投機生意想要你們是黑色的,標價很高。你的喪紫色越濃越深,那幫情人們就越肯破費散財。後來是飢荒年代,人們把你們珍貴的花苞煮了吃。最近,你們被賦予了高尚的使命:在被佔領的那些艱難春天,巴黎滿懷光復希望、幽怨苦澀,花店裡在賣鬱金香花球上-每盆三個-找到了獨特的抵抗方式……」鬱金香本身價值不菲,黑色品種更是大家趨之若鶩。可是戰爭到來,鬱金香一文不值,成了飢民的食物,後來戰爭迎來曙光,鬱金香的美麗又為人帶來希望。

科萊特創作《花事》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百廢待興的時期,她在文章最後寫道三月到來,花球沒有長出鬱金香,「取而代之的是三珠帶著張揚的愛國主義色彩的風信子-一簇藍,一簇白,一簇紅。」風信子的顏色正是法國旗幟,光復之後卻忘了背後鬱金香的存在。透過科萊特的文字,淹沒在歷史洪流之中的鬱金香形象重新呈現。

風信子。(VCG圖片)

除了《花事》外,不得不提同為科萊特晚年的作品《Gigi》,書中講述16歲的Gigi生於煙花之地,被訓練成妓女吸引富商,後來更與富商結婚改變命運。這部在1944年出版的作品是科萊特最著名的小說,1949年被搬上大銀幕,1951年更改編成舞台劇,由科萊特親自挑選當時仍未成名的柯德莉夏萍主演,到1958年再度改編成電影《金粉世界》,並獲奧斯卡最佳影片。有興趣的讀者們不妨探索科萊特晚年的創作,了解這位法國作家傳奇的一生。

(本文原刊於報章專欄《開卷樂》,此為加長版,圖片及標題為編輯所擬,本文不代表藝文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