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革命】示威者:如果此時不反抗 其他自由亦將被剝削

撰文:大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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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19日,10萬烏克蘭人從基輔獨立廣場遊行至國會示威。警民在市中心對峙,警方用水炮掃射人群,基輔的冬夜只有零下10度左右,水柱瞬間在身上凝冰。示威者燃燒車胎作路障,黑色濃煙直衝天際,大街瀰漫燒塑膠味,不遠處的獨立廣場亦捲入火光、黑煙和水蒸氣之中。一連數天,格魯舍夫斯基大街(Hrushevskoho Street)槍聲和爆炸聲不絕於耳,這場騷亂的禍根種在國會早前通過的《反示威法》。
撰文│張彤 攝影│張彤

Vitaliy(左)認為如果當時不反抗,其他自由亦會被剝削。(大學線授權使用/張彤攝)

烏克蘭2013年末爆發革命,導火線是時任總統亞努科維奇(Viktor Yanukovych)拒絕與歐盟簽訂貿易協議,斷絕國民入歐的期盼。警方以武力驅散基輔的學生示威者,不料引來強烈反彈,大批民眾湧入獨立廣場,展開長達93日的佔領行動。局勢不斷升溫,烏克蘭國會在1月16日棄用一貫的電子投票,改以舉手投票的方式,通過一系列反示威法,包括禁止多於五輛車的車隊行駛;禁止民眾戴上頭盔和面罩,但執勤的防暴警察不受此限。

當年Vitaliy Kovalchuk即將從法律系畢業,他有份築起獨立廣場上的首頂帳篷:「沒有人將法案放在眼裏,我們拿來開玩笑。烏克蘭人不是奴隸,反示威法對我們沒有用。」回想那刻,Vitaliy說和幾個朋友走在一起時,會轉頭笑罵其他人:「不要再跟著我們,我們夠5個人了。」

國會通過法例後的首個周末,約10萬人聚集獨立廣場,有人頭戴煮食鍋及繫上嘉年華面具,抗議政府推行禁蒙面法。示威者沿著格魯舍夫斯基大街遊行至國會,走了不足一公里便遇上警察防線,警方以催淚彈、橡膠子彈和水炮驅散人群。Vitaliy憶述有老婦人走近防線,指罵對面的防暴警察:「我會記住你們!我要回到村落裏,揭穿你們的真面目!」

我只有兩個選項:離開這裏或者改變這裏……如果此時我們不反抗,其他自由亦將被剝削。
Viktor Yanukovych

格魯舍夫斯基大街騷亂的首夜,年僅24歲的Vitaliy多次在死亡邊緣疾跑,他戴上摩托車頭盔,用一人高的木盾掩護拋汽油彈的戰友。當時前線示威者不足100人,「如果被防暴警察包圍,你沒有可能回到獨立廣場——你會被警察毆打致死。」對於Vitaliy而言,動盪的時局並未為他留有退路。

Oleksandra認為當年政府立法是要製造恐懼和刺激示威者(大學線授權使用/張彤攝)

國會通過反示威法翌日,人權鬥士Oleksandra Matviichuk在記者會上呼籲民眾杯葛法例。根據烏克蘭法律,示威毋需得到批准,事前通知當局即可。Oleksandra形容反示威法是「獨裁者的法律」,批評法案違憲且不符合國際標準。她指出烏克蘭親歐盟運動有別於法國黃背心示威,當時基輔市中心的名店沒有受破壞,示威者亦普遍和平。

在某些國家,禁令是用來維繫社會治安;而在另一些國家,這就變成打壓異己的工具。
Oleksandra Matviichuk

Oleksandra認為政府有兩項立法目的:
第一、 製造恐懼,令和平的示威違法,威嚇民眾散去;
第二、 刺激示威者,誘發更劇烈的衝突場面,讓警方武力鎮壓變得合理。

格魯舍夫斯基大街騷亂持續了四天,首次有示威者身亡。總統亞努科維奇與反對派領袖會面後,烏克蘭國會在1月28日廢除九條反示威法,禁蒙面法生效不足兩周。

革命結束後,民眾要求追究警察責任,包括處罰殘暴的特種部隊「金鵰」(Berkut)。(GettyImages/VCG)

革命結束後,民眾要求追究警察責任,包括處罰殘暴的特種部隊「金鵰」(Berkut)。Roman Baiduk是當年獨立廣場的示威者,他現在參與設計警察訓練學院課程。Roman指出金鵰部隊由於害怕遭報復,執勤時面蒙黑布來隱藏身分,導致現時調查困難重重。

曾有份示威的Roman現時參與設計警察訓練學院課程(大學線授權使用/受訪者提供)
當你蒙面時,你會有凌駕法律的感覺——沒有人可以凌駕法律,示威者如是,警察亦如是。
Roman Baiduk

烏克蘭警隊改革後,規定所有制服警察都需配戴警章,因為要知道「誰做過甚麼」。Roman認為在警民都能夠被辨識,以及言論及集會自由得到保障的前提下,可以實行《禁蒙面法》。

【本文獲香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實習刊物《大學線》授權轉載,原文:烏克蘭來鴻—獨立廣場示威者:「我只有兩個選項:離開這裏或者改變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