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科困局】創業者:初創若想獲得支持 先要自掏腰包

撰文:陳澔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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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數年,香港初創企業猶如雨後春筍,不少人嘗試投身初創圈謀出路。為了了解創業生態環境的發展,投資推廣署自2014年起進行周年調查,據署方數字,2017年全港共有2,229間初創企業,較2016年的1,926間多出15.7%,亦較三年前多出一倍多。初創企業主要從事資訊、電腦及科技行業,在2016年有401間(佔20.8%);其次為電子商貿、供應鏈管理及物流科技(12.9%),以及提供專業或顧問服務(9.3%)。投資推廣署進行調查時,僅訪問香港主要共用工作空間、創業培育中心和企業促進公司的營運者,反映全香港初創企業實際數目或會更多。

近年初創企業湧現,但當中有多少能脫穎而出?(資料圖片/梁鵬威攝)

香港中文大學創業研究中心在2015年4月聯同Google發表《臥虎藏龍的香港?初創企業生態研究報告》,向逾900位年輕企業家和有志創業人士、270家初創企業、40位導師進行問卷調查,並與超過70位專家進行深入訪問,發現僅有8%受訪者的創業資金來自風險投資。研究另發現,以香港為基地的風險投資公司,在2009年至2013年期間有53.3%的資金投向中國大陸,其次是美國(24.4%)及加拿大(6.5%),只有1.8%的本地風險投資者選擇投資本地初創企業。企業左支右絀的窘境屢見不鮮,究竟他們現正面對什麼困局?

資金斷鏈 稍有成果即無以為繼

「如果自己是零,便不要搞(公司)。」Playnote創辦人及行政總裁容志偉說。他於2012年成立公司,專門研發應用於音樂教育上的人工智能系統、數碼信息處理及雲端運算技術,其主打產品為音樂考試應用程式「AURALBOOK」,用家可借助應用程式學習音符,程式亦可即時分析用家唱歌的音準及拍子等視唱測驗所需技巧,協助用家準備音樂專業考試,現時全球已有逾50萬人下載。

容志偉認為,着重研發是初創企業的生存之道。(鄧倩螢攝)

Playnote前年初亦推出另一個應用程式「SCALEBOOK」,讓用家透過應用程式練習音階,毋須音樂老師在旁也可改善表現。容志偉還記得,當初與人分享產品概念時,沒人理解,直至產品面世,投資者及用家才明白。因此,他認為,若想獲得支持,必須先自行拿錢證明自己:「當開始有成果時,產品差不多成形,政府便來幫你,因此最初幾年是需要自己先花錢。不能連豉油也不出,便要人幫你出雞及豉油吧!」

初創企業不論在成立初期,還是其後的增長及發展階段均需融資,各個投資階段順序為前種子期、種子期、前A輪、A輪、B輪、C輪等。前種子期及種子期的融資額約10萬至80萬元,企業剛開始營運,資金用於制定初期業務計劃;前A輪的融資額介乎80萬至800萬元,當時企業產品已成形可作銷售;如果商業模式更趨成熟,企業便可進入下一融資階段,每輪融資的投資額並無任何硬性規定,但所需融資金額會隨着企業成長而遞增。

貿發局主席羅康瑞在「創業快綫 - 創業日決選」為初創業務提供意見。(香港貿易發展局圖片)

創業本為九死一生的玩意,公司未有任何穩健基礎時,失敗率較高;加上初創企業是採用嶄新商業模式或進行新科技研究,不少傳統投資者或會對這種高風險投資卻步,令取得資金的門檻變得更高,因此香港初創企業融資問題向來嚴峻。香港貿易發展局去年訪問了180所營運五年或以下的初創公司,當中逾七成為科技公司,58%受訪者表示如何獲得足夠資金是他們的最主要挑戰,其次是聘請及挽留人才(41%)、拓展海外市場(38%)、顧客對新產品或服務抱保留態度(37%)等。

「香港初期的資金市埸其實頗蓬勃,人人都想投資約500萬元以下;初創公司在B輪後,資金也很健康充實,因它們已有盈利或有許多客戶,可吸引具實力的投資者投資。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很多公司去不到A輪。」雲端與流動運算專業人士協會會長陳家豪慨嘆,不少公司越不過A輪這個「死亡之谷」。

創科局在今年度財政預算案獲500億元推動創科發展,但單靠公營資金並不足夠。(吳鍾坤攝)

實際上,香港並不缺乏前種子期、種子期及前A輪投資期的融資:在公營資金方面,創新科技署的創新及科技基金、數碼港及香港科技園公司均設有計劃,對符合計劃資格及對具發展潛力的公司作出早期投資,如創新及科技基金的「大學科技初創企業資助計劃」,每間初創企業每年最多可獲資助120萬港元,為期不超過三年,有關資助可作為種子資金,用於成立及營運創科初創企業、進行研發或推廣;私營界別方面,處於早期階段的企業可從一些天使投資者或風險投資基金獲得資金,但可惜前者只提供種子期至前A輪投資期的融資,後者卻會於整個內地或亞洲市場尋找投資機會,再加上香港傳統銀行及金融機構一般較傾向為抵押貸款,多於為創科初創企業提供融資,因此對處於A輪及B輪發展階段的初創企業而言,資金來源並不足夠。

陳家豪比喻本港創科情形就像有許多幼稚園及大學,小學及中學卻屈指可數。(資料圖片/ 梁鵬威攝)

陳家豪打比喻說,本港創科的情形就像有許多幼稚園及大學,但偏偏小學及中學卻屈指可數,結果許多學生讀完幼稚園便沒書讀,只有一些最初已很出色的尖子才能上大學,這變相犧牲了最初落後但有潛質可後來居上的學生。為什麼香港會出現如斯情況?

「中間的(A、B輪)政府投不起,私人卻不感興趣。」他無奈解釋,政府對資助「中、小學」無能為力,是基於這形同風險投資,即使政府在財政預算案中表明會大灑金錢,但錢只是不斷垂直獨立地投放於每個項目,而非連繫不同項目或整個生態,資助亦只限於起步階段,因此初創公司想繼續生存,是需要私人投資者出手。可惜的是,初創企業短期內成果有限,傳統基金不敢投資;而且初創投資機會全球俯拾皆是,風投基金也不一定要選香港。

與其說政府及初創企業無能為力,倒不如說香港創科早已輸在起跑線上,「就如港人從前到東莞設廠:因為東莞無論工人、運輸、製模各方面條件已成熟,才能吸引別人來東莞開廠。但在香港發展創科,場地、人才、銷售生態在哪?我在大陸很簡單,只要完成產品便可放上淘寶試,但香港根本沒有這些平台。」陳家豪認為,創科生態環境遜於其他地區是香港的致命傷,以致本地初創企業難以籌集資金。

上文節錄自第112期《香港01》周報(2018年5月21日)《創科救港說易行難 初創企業面對三大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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