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民對二次創作要求高 改詞王梁栢堅︰愈多謬事改得愈爽

撰文:胡劍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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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改歌詞,很多人總能隨口哼出兩句。其實香港從來不乏改歌文化,七、八十年代歌神許冠傑也是改編能手,「六嬸,三太公」比「絕招,好武功」更多人識唱。
究竟改歌詞有什麼好玩之處,能令大眾如此投入、百玩不厭?今期就由專業填詞人梁栢堅、周博賢、龍小菌等為讀者講解。
攝影:馬熙烈、符祥定

梁栢堅認為改歌也是作詞者的心血,要花時間去製作,值得大家尊重。

在香港談改歌詞,梁栢堅認第二也沒人敢認第一,多位專業填詞人都極力推崇梁栢堅的改詞功力,周博賢更大讚他是鬼才。

二次創作亦要講質素

向來敢言的栢堅,其筆下的《C餐》、《空穴來風》雖由謝安琪、許志安主唱,但論大眾認知度,肯定不及他改出來的《富士康下》、《七警》和《亞視永恆》,由他來為改詞現象解畫,最適合不過。

近年香港的二次創作文化似乎正在極速擴張,對於這個趨勢,栢堅直接表示其原因離不開政府施政。「好明顯是因為社會很多事情發生了,但一般市民無能為力去對抗,也沒法子做一些什麼,只能透過網絡去發聲,嘲笑、揶揄一些不公平或荒謬的狀況,其中改歌詞就是最為有趣的做法。這亦是最有效去散播信息,最易引起大家反應的方法,例如早前的『龍蝦事件』,特首夫人一條裙被人大玩特玩,然後變成了大眾稱呼她的花名,相信作者最初也沒想到,但整個氣氛就是這樣營造了出來,甚至把個別事件變成了一種現象。改歌詞絕對是有一種功能性存在,凡是二次創作都有這個過程,好像《100毛》最初也只是《黑紙》,並非現在這個模式,玩玩吓變成有組織性。」

由高登討論區衍生出來的「高登音樂台」現已成為本土改詞搖籃,梁栢堅牽頭的《亞視永恆》被 改上改,結果更出現了「毛記」的河國榮版本。

科技連動創意

改歌詞不是現代才有的東西,但過去好像沒有這麼誇張,作品相對也不多,栢堅就覺得是科技發達所致。

「其實網絡改詞好早就有,於『高登』之前大約90年代,還未流行智能手機,沒有WhatsApp、Facebook、YouTube這些平台,單純是最早期的BBS(留言板)和討論區,已經有網民在玩改詞。不過,當年大家笑完就算,沒有深究些什麼。」

「有不少改詞作品在坊間流傳了很久,例如一句『龍虎豹好睇,好睇……』(原曲為譚詠麟《夏日寒風》),相信好多70、80後都聽過甚至識唱。我曾經追查過,其中一個說法是這首詞真的由《龍虎豹》編輯部作出來,實質是一個陳年的宣傳手法,在沒有網絡的年代,只靠人傳人也能達到街知巷聞的效果,可說是非常成功,唱了這麼多年,一定有助《龍虎豹》的銷量,這就是改歌詞的功能性之一,是為了某個目的去製作。」

歌神許冠傑當年一首《打雀英雄傳》改自黃霑筆下、佳視劇集《射鵰英雄傳》主題曲《誰是大英雄》,成為了膾炙人口的名曲。
盧海鵬和廖偉雄在《歡樂今宵》時曾改過大量歌詞,當中二人合作扮「撻成一塊」最為人津津樂道。

「再遠一點,『落街冇錢買麵包』(60年代『東方貓王』鄭君綿改編《帝女花》之〈香夭〉)也是改詞,可以說是有人類文明自然就有人玩填詞,只不過以往是無定向風格,香港舊時就改歐美流行曲較多。我覺得2012年,這是本地改歌詞和二次創作文化的轉捩點,尤其是當時選特首,好多人不停惡搞兩位候選人梁振英和唐英年,大眾覺得好好笑、好好玩,講中了廣大市民的心聲,突然之間二次創作在網絡大爆發。自此之後,很多政治人物愈做愈錯,給了大量『素材』網民去玩,把原本以玩味為主的改詞行為,變成了有目標性,發布形式也更多。二次創作是和科技連動的,社會進步就有更多作品出現。」

多謝高登先

梁栢堅有個「接龍」的習慣,他有時會在網上放出幾句改詞,等大家一齊來作,說到這點他說一定要感謝「高登」。「我是向高登討論區的網民們取經,他們好多時都由某個人放出一句很到位的改詞,然後其他人就會合力把這首歌完成,好過癮。記得早前有一句是『岳飛可終身美麗』(原曲為鄭秀文《終身美麗》),他們竟然可以把歌詞填上了歷史內容,一人一句最後只是做少少修正就OK,再有人把整個MV做出來,多麼厲害。」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2014年有首《詩歌之王》,這是改自陳奕迅的《K歌之王》,他們把李白、蘇軾等中國詩人的作品套了落去,『王維又相信,一世一生桂花般有落』,嘩!簡直神乎其技,我懷疑當中有不少中文研究或教育工作者參與,因為有些較少人認識的古文也有用到,我會說這是香港人的集體創作之巔峰,好有代表性,網絡上真是臥虎藏龍。」

「其實想得出的話我都盡量寫全首,但有時真的想不到,倒不如公開等網民幫手,不一定要自己玩,開放出來大家一齊玩更開心,我透過改詞結交了不少同道中人,他們的創意甚至比我更強。」

創作人小克以戒煙為題的《一支得啩》,精采得連《一絲不掛》原唱者陳奕迅都忍不住要親自唱一次。
2016 年初源自高登的《失暖王》(原曲《失戀 王》),因被網台CapTV 拿了作MV 而未有列 明出處,曾引起一陣二次創作「版權」之爭。

訪問尾段,問栢堅覺得改詞或二次創作,到底為社會帶來了什麼?他想了想,回答了整個交談之中最正經的答案。「好難說改詞對香港有沒有意義,可能過多兩年大家就厭了,好像《100毛》他們已經玩得好極致,改歌改到找原唱者來唱,但做多了大家會覺得悶,觀眾可能會認為你去改歌玩諷刺,已經是意料中事,怎樣才能再找到新的笑位和爆點,要看時勢。」

職業唱作人龍小菌和邵子風覺得現時網友的反應,已說明改歌是真的有人會聽到的。
填詞人周博賢需要放棄加拿大國籍,才能參選體育、演藝、文化及出版界功能組別。(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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