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公投通過改革墮胎　下一站北愛？　成功方程式恐難完美複製

愛爾蘭上周五（25日）公投通過廢除第八修正案，政府可就墮胎展開立法程序。墮胎合法化，意味愛爾蘭婦女可以重掌身體的自主權，為自己的健康下合適的決定。
隨愛爾蘭放寬限制，鄰近另屬英國的北愛爾蘭同樣要求改革墮胎法例。惟北愛的墮胎改革，受制於當地政治社會因素，可能比愛爾蘭走得更崎嶇。

愛爾蘭先走一步　北愛仍保留19世紀墮胎法

北愛爾蘭是英國境內唯一嚴格限制墮胎權的地方，即使是強姦、亂倫受孕或胎兒有致命畸形的情況下，均一律不允許。只有在母體有生命危險時，或者精神或身體有長期或永久的健康風險，才准許。愛爾蘭放寬限制後，北愛便會成為全面禁止墮胎的馬爾他之外，歐洲墮胎限制最嚴格的地區。

北愛的墮胎法於1861年維多利亞女王時期訂立。英國1967年放寬墮胎限制時，卻未有同時放寬北愛的限制，保留源於19世紀的法律。北愛婦女唯一合法的選擇只得前往英國其他地方接受墮胎。而無法負擔所需費用的婦女，部分會選擇冒上被判監的風險，在網上購買藥物墮胎。

宗派之別致社會分裂　難就社會議題動員

愛爾蘭墮胎改革的成功，為北愛婦女帶來一絲希望。民意調查亦顯示，北愛大多數人都贊成放寬墮胎限制。惟有墮胎權益組織認為，北愛未必能如愛爾蘭一樣走上成功的道路。

墮胎權益組織ROSA發起人馬隆（Eleanor Crossey Malone）形容，北愛爾蘭仍是一個分裂的社會。一直以來，北愛分為天主教和基督教兩大群體，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學校，分別居住在不同社區。而融合教育的失效，就間接使兩個教派的自我隔離情況陷入死胡同。在天主教社區生活的兒童上天主教學校，接受天主教教育，繼續接觸天主教群體。兩個群體一直走在不會相匯的平行線上。

永遠的平行線，也造成永遠的對立。傳統上，北愛所有政黨均反對墮胎，要改寫局面便要拉攏民眾的支持。但馬隆坦然，社會分裂令北愛一直在社會議題上墮後：「我們墮後­的主因是源於我們的宗派背景，因為我們依然活在嚴重分裂的社會。民眾依然按宗派取態投票，而不是據社會議題投票，他們只想排除對方在外。」宗派問題引致的僵局，成為北愛邁向墮胎改革的一大障礙。

北愛政府癱瘓　民眾向英國政府「求救」

愛爾蘭的墮胎改革，只有「廢」和「不廢」兩個選擇，相對來得簡單。但對北愛來說，當中卻牽涉北愛政府和英國中央政府之間的權力關係。北愛爾蘭有自己的議會和政府，可以自行就有關法例立法。但北愛兩大政黨對籌組聯合政府存有分歧，政府一直懸空，而議會亦因此暫停運作，至今已近18個月。對於修法問題，民眾便轉而向英國政府「求救」。

惟英國首相文翠珊顯然不想陷入這潭泥沼當中。首相發言人指出，墮胎等衛生健康相關的議題屬地區事務，北愛爾蘭修法應由當地政府決定。自稱為女性主義者的文翠珊在得悉愛爾蘭公投結果後，只簡單地表示：「公投體現民主，傳遞出清晰和明確的結果。」隻字不提公投對北愛的意義。

文翠珊不願插手　北愛地區公投隱憂大

文翠珊隱晦的言詞，明顯是不希望動搖反墮胎的北愛民主統一黨（Democratic Unionist Party）對自己的支持。文翠珊所屬的保守黨雖為國會最大黨，但仍要靠民主統一黨所持的10席才能穩守國會過半數支持。一旦文翠珊插手推動北愛墮胎合法化，民主統一黨很有可能會放棄支持文翠珊內閣政府，屆時少數政府或會因此瓦解。文翠珊斷不會在如此嚴峻的局面下，冒險在國會商討北愛墮胎問題。

除由北愛議會，甚或英國國會直接立法外，有人更建議獨立於北愛進行公投。惟有分析指，此舉會打破自治政府和英國中央政府權力平衡。回看2016年英國脫歐公投，蘇格蘭選民明確表達留歐的意願。倘若開出自治政府獨立舉行公投的先例，恐怕蘇格蘭亦會質疑脫歐公投的公信力，留歐派或會要求舉行第二次公投。文翠珊政府的脫歐之路，便因此蒙上陰影。

英國影子總檢察長查克拉巴蒂（Shami Chakrabarti）形容，這是對文翠珊女性主義的一場考驗：「沒有基本人權，便沒有民主，北愛婦女已經承受太長時間。」近160名國會議員已發出跨黨派的聯署信，要求政府為北愛墮胎改革立法，最大反對黨工黨亦表明會支持。

愛爾蘭的成功，顯然不能「照辦煮碗」複製於北愛身上。但愛爾蘭20年「寧靜革命」的成果，對北愛人來說仍是一大鼓舞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