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女子】15歲離家做過36行 遇刻薄M記經理、Salon老闆屈穿櫃桶

撰文:陳芷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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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法想像一個女人,為求生存,她的力量如何強大。你更無法想像楠,自少被父兄毒打至五癆七傷,父親好賭終日不歸,買一箱公仔麵是三兄妹一個月的食糧,吃光後便去偷。她自15歲出來打工,一個人生活,家裏受盡屈辱,家外受盡各種歧視,37年來她如何活過來。

麥當勞規定雪糕新地份量是「兩圈半」,「本身甜筒唔裝雪糕。我見到有個小朋友,就甜筒裏面裝埋雪糕。」結果惹怒了男經理,當著眾客人面前對楠破口大罵,「你點做嘢啊?你媽冇教你㗎?」(資料圖片)

麥當勞刻薄男經理:你阿媽點教你?

中三輟學,阿楠第一份工做跟車,工作量還好,但她貪玩,「唔想一世做咕哩,做咗九個月唔做。」第二份工,在尖沙咀從前一間只有七張枱的麥當勞工作,時薪13元,每早10時上班,做好清潔落閘時經已凌晨2小時,唯有乘的士回家,被父親日夜耳邊炮轟:「你呢啲咩工嚟㗎?要做到咁夜搭的士返屋企。你一日賺幾多錢?你揾咁少錢不如唔好做......」阿楠只覺得生於一個怎樣的家庭,長出什麼樣的孩子。當年學校說要買書,父親聽罷便打,向賭徒說「書」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我16歲都未夠,你想我做咩工?咩工係人工高?我做雞好唔好?」

楠自少從父親那裏聽盡難聽屈辱的話,因此外間任人說一句,她就動氣,她是那種寧要尊嚴骨氣,不要錢的人。

麥當勞規定雪糕新地份量是雪糕筒上盛「兩圈半」,而筒內規定是不應盛雪糕,「但我見到有個小朋友,就甜筒裏面裝埋雪糕佢比,哄吓佢開心。」結果惹怒了男經理,當著眾客人面前對楠破口大罵,「你點做嘢啊?你媽冇教你㗎?」對於自少與母親分離的阿楠,聽到經理把母親搬上來,便控制不住:「你唔好講我阿媽,我錯,錯在喺你間公司錯咗,但人情上,我係好多人支持我。」客人當下給經理喝倒彩,又給楠掌聲。楠二話不說脫下制服,不問工資便離開。「錢銀事小,真理事大。我人嗰格就係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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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花店忙到用甩碌,從早上10時工作至晚上9時,沒有放飯時間,沒吃過一粒米,她叫外賣買了一盤壽司回來,著大家一起享用,卻惹怒了老闆娘:「邊個畀你叫外賣返嚟公司食?」(資料圖片)

插花冇放飯時間 叫外賣捱轟

離開麥當勞之後,她有段日子遊手好閒,覺得父親當時一句「你揾咁少錢不如唔好做」改變了她價值觀,「細個唔識,佢咁教,自然所有嘢用錢去衡量。」斷斷續續做過幾份散工,夜間到街上替人賣碗仔翅,攤開一個紙箱就賣,賣三小時可賺三百元,食環署來走鬼的時候,她嚇得像看見老虎,呆呆地站在那裏;日間社工介紹到旺角花店插花,「做咗一陣又冇做。原因好無謂。」情人節花店忙到用甩碌,從早上10時工作至晚上9時,沒有放飯時間,沒吃過一粒米,她叫外賣買了一盤壽司回來,又給同事買了一包煙,著大家一起享用,卻惹怒了老闆娘:「邊個畀你叫外賣返嚟公司食?」自少捱餓的楠吃飯從不吃剩一粒米,她竟然一手把整盤壽司扔進垃圾桶裏,用氣勢挽回尊嚴。

曾是邊青被歧視。髮型設計大賽來臨之前,有日師傅回舖,說收銀機被撬開過,「除咗你,仲有邊個會撬我收銀機?」師傅的質疑,「佢喺我心目中所有嘅好都幻滅晒。」(資料圖片)

髮型師師傅:收銀機一定係你撬開

青春期反叛,她壞過,曾誤交損友,「但冇本事做壞人」有黑社會人士邀她加入做「打女」,她未曾動搖。是曾有一次,做街童認識一個朋友,帶來「冰」,供幾人分享,無人想吃,「食唔唔浪費,我一個人食晒一劃。」

那時社工轉介她到髮型屋做學徒,半夜乘巴士返工途中,巴士上口吐白沫,直撐到放工後,在街上發狂起來,「又喊又笑,將咁多年嘅冤屈一次過爆發出嚟。」在街上瘋癲了幾小時,街上的人也圍觀了好幾小時,直至在旁的友人致電社工,社工飛奔而至,帶她回家。「我應承過社工唔會再食(毒品),我就冇再食過。」

髮型屋工作那段日子,讓她生命曾經出現一道曙光。師傅疼愛有加,加以培訓。有次師傅突然淡淡地說了一句:「下個月,你去參加髮型設計大賽吧。」那刻,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雙手可以做出一點成就。

後來呢?髮型設計大賽來臨之前,有日師傅回舖,說收銀機被撬開過,「除咗你,仲有邊個會撬我收銀機?」師傅的質疑,「佢喺我心目中所有嘅好都幻滅晒。」

阿楠亦曾於茶記水吧工作,因為對牛奶敏感,未能為水吧師傅試味,因而被廚房上下杯葛。(資料圖片)

水吧師傅:牛奶敏感係咩籍口  不試味即唔畀面

楠說過小時候捱餓的時候,總等待偶爾出現的救星——表姑媽探訪給她錢去買飯,然後又過著捱餓的日子,就像她的人生,總是起起伏伏,希望乍現又幻滅,她的生命就是不斷等待。除了以上工作,她又做過收數,她軟硬兼施成為全公司最強的收數妹,「但原來老闆娘同經理唔啱,我同老闆講幾句經理就炒咗我。」;她好喜歡倒垃圾的工作,撿來人家扔掉的漫畫回家看,兩個月後公司說要外判。

20歲之後,「先識得用個腦去諗嘢。」水吧是其中一份做得較長的工作,9個月。即使工作卑微,單是一個水吧,他們會找到拼搏的位置。從水吧、扒爐、廚房,一步一步,逐格階磚努力學習。廚房的世界,每一格的位置像大公司裏各個部門,部門之間不能潛越,「要佢哋比你學,又唔會覺得你爭嘢嚟做,侵略佢地盤,咁就係完美。」

20歲那年,她「三失」:失戀、失業,業主突然收屋,山窮水盡日吃一塊餅乾充飢,有半年睡在母親所居住的屋邨的互助委員會會室。當時,她就在茶餐廳水吧工作,水吧大哥著阿楠替奶茶試味,楠:「我唔飲得奶㗎。」水吧大哥說她不給面子,嘮叨了一天,翌日全廚房對其不瞅不睬。「竟然還動用燒味部大哥,一個大飯煲撞向我條腰,即刻收我皮。」要知道燒味用的飯煲,大如油桶。

後文講述阿楠闖進男人的世界---地盤,受盡歧視。後文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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