劏房單親戶與兒子困獸鬥 患情緒病坦承曾家暴 社聯促設支援隊

撰文:林穎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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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埗劏房發現5歲男童疑被家暴及被虐命慘劇,有發展遲緩問題的兒子被揭在住所內昏迷不醒,遺體傷痕累累,而其母則懷疑有產後情緒問題,在父親離家出走後,獨自照顧3名年幼子女,惹起社會關注。
「或者有一日我會好似呢個家長咁樣…」陳女士(化名)與兩名就讀小學的兒子瑟縮在百多呎的劏房,疫情下停課不斷,三母子長期匿在家中抗疫,如同「困獸鬥」,更嚴重的是,其幼子有自閉症等多種學習障礙,吵鬧不斷,單是每日拉鋸已耗光陳女士的精力。她慨嘆,幼兒托管服務嚴重不足,毫無喘息空間下,她亦曾忍不住痛打幼子,至深夜冷靜下來才深感後悔。
陳女士的個案並非冰山一角,社會服務聯會的調查顯示,多達過半受訪家庭活於貧窮線下,即使有近四份一受訪家庭有工作機會,卻面對難以兼顧工作和照顧子女的困境,過半受訪者一個月內近乎零社交,亦未能掌握現時的社會保障制度,令他們即使有需要,亦不懂尋求求助的渠道。

陳女士(化名)。(林穎嫺攝)

陳女士(化名)10年前,隻身從內地嫁來香港,隨後遭到丈夫家暴,但礙於家醜不出外傳的傳統觀念,一直不敢對外求助,更遑論報警。她隨後獨自帶着兩名兒子搬走,瑟縮劏房4年,由蛇蟲鼠蟻橫行的鐵皮屋,遷到僅130平方呎的劏房,地方依舊狹小。

她特別提到,剛升讀小二的幼子患有自閉症譜系障礙(ASD)、注意力不足過動症(ADHD)和專注力不足,需要服藥,但網課令兒子難以適應,亦未能轉到特殊學校就讀,被迫滯留在主流學校的幼子,難以跟上學校進度,令他極抗拒上課,單是每朝哄他上學已筋疲力竭,破壞兩母子的感情。

▼劏房居住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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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子個性較常人怪異,哥哥又未夠成熟去接受弟弟的奇怪行為,致每日打鬧、爭吵,陳女士慨嘆每天跟兒子拉鋸已耗盡所有心力,自己亦曾忍不住狠下心痛打幼子:「瞓覺嗰陣就會諗到…今日我對佢做咗啲咩過份行為、會後悔,會各樣情緒喺身,呢啲係好煎熬嘅事。」

我當時睇個新聞時已經好感慨,如果當時我唔係去睇醫生,話我需要食藥,或者有一日我會好似呢個(被虐命5歲男童)家長咁樣,我真係有諗過,我真係唔知道有呢啲(社會保障)服務同資源,一啲都唔知道,甚至自己受傷害都唔知道要報警。
劏房單親家長陳女士

陳女士遭受丈夫家暴,又要獨力照顧有SEN的兒子,其情緒一度失控。她曾在兒子就讀幼稚園後,外出工作,但期間經常不適、失眠,亦感焦躁和恐慌等,輾轉多次求醫才獲轉介到精神科,確診抑鬱和焦慮症,一度要服藥。

陳女士表示,有時想「靜下」、「唞一唞氣」,惟疫情下其幼子的訓練課程被迫中斷,社區託管幼兒和青少年照顧服務亦匱乏,尤其是如其幼子一樣有特殊情況的照顧服務,毫無喘息空間,正常社交接觸更是零。她希望政府能增加針對SEN兒童的支援,並加開幼兒照顧服務,讓單親家長可以有空間喘息,並增加過渡性房屋單位,以改善其基層的居住環境,紓緩「困獸鬥」的情況。

社聯政策研究及倡議主任嚴祉琦(右)認為,單親劏房家長面對沉重的經濟和照顧壓力,或更容易處於較脆弱狀態。左為社聯政策研究及倡議社聯政策研究及倡議總主任黃和平。(林穎嫺攝)

上述個案並非冰山一角。社聯去年6月至12月,透過57個服務單位以問卷調查方式,訪問了208個為單親照顧者,當中2.9%家庭的兒童屬殘疾。51.2%受訪單親劏房家庭生活在貧窮線下,35.1%更曾在受訪的一年內借錢渡日,顯示有關家庭的經濟壓力極大。

另有24%單親家長有全職或兼職工作,社聯政策研究及倡議主任嚴祉琦認為,有關單親家長在獨力照顧小孩同時,仍要兼顧工作責任,形容他們面對的拉扯更大,有機會分身不暇,無法花時間教育孩子,甚至會出現疏忽照顧的情況。

▼劏房居住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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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祉琦指,單親劏房家長面對沉重的經濟和照顧壓力,或更容易處於較脆弱狀態,調查反映17.8%受訪者認為自己精神上出現問題,較同樣居於劏房的非單親家庭多7.8%,相差達約65%,惟49.5%受訪家長,與親友會面的機會僅每月一次甚至更少,用電話或短訊溝通的機會較多,但仍有24%與親友接近零溝通。

獨自肩負照顧孩子的責任,除了剝奪單親家長的社交,亦令他們無睱了解社會保障制度,僅48.6%曾聽過綜援、在職家庭津貼和食物援助全部三項援助制度,部份人甚至完全無聽過,反映他們即使有需要求助,亦未必找到適當渠道。

社聯建議政府成立劏房支援隊,在劏房集中的地區使用外展手法,如逐家逐戶探訪劏房戶,期望能及早識別有需要的家庭,並提供支援,同時協助他們投入社區。除此之外,社會保障辦事處、為劏房提供支援的服務單位、學校和醫院等,亦應建立有系統的評估工具,將高危家庭轉介到有需要的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