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女王辛苦了

英女王別的不說，就只說她去年喪夫，今年確診，近日不良於行。臨終前兩天接見新任首相卓慧思，原本還要與樞密院視像會議。英女王伊利沙伯二世九十六歲仍如此勞心勞力，履行職務，的確辛苦了。

在地球另一端的日本，天皇明仁八十六歲選擇退位，現在與美智子安度暮歲。但對於英女王，眾所周知退位並非好辦法。查理斯不算受歡迎，哈里梅根離家出走，安德魯又捲入了性醜聞。王室多事之秋，伊利沙伯二世即使老態龍鍾，留任君主始終最能穩住大局。

英國奉行君主立憲制，英女王名義上負責任命首相，任免大臣，召開和終止國會，國會通過的法案需要英女王同意。但英國君主始終只是虛位元首，領導國會的首相必然得到英女王支持。三年前約翰遜休國會以推動硬脫歐，社會譁然，但英女王也沒有干預。

愈紛擾不穩　英女王愈重要

沒有實權，伊利沙伯二世在英國的領袖地位卻是無可比擬。兩年前當地疫情嚴峻之時，她罕有地發表電視講話，呼籲國民團結、堅韌，矢言「我們將和朋友重逢，和家人團聚，我們後會有期」。比起時任首相約翰遜，伊利沙伯二世的這段話更能鼓舞人心。元首即使虛位，但比起實際政府領袖更像領袖。

事實上，當英女王的穩定力量愈是重要，反映的正是西敏宮和唐寧街愈不穩定。回想她登基之時的在任首相邱吉爾是何許人物，在二戰帶領國人面對黑暗時刻，是縱橫戰場的一代豪傑。戰後發表鐵幕演說，二次拜相拉攏中美兩國，還要應對殖民地反英起義。當主持西敏宮的是邱吉爾這樣的領袖級政治家，伊利沙伯二世其時即使未及而立之年，國家大局也是穩定無比。

英國以往名相不少，邱吉爾提攜的麥美倫在1957年拜相，在蘇伊士危機後修補與美國關係，任內國民生活水平大幅進步，領導國家長達六年。此後的戴卓爾夫人以至貝理雅，分別更加在任十年有多，各自定義了一個時代的英國發展。儘管他們的政策不無爭議，新自由主義經濟以及伊拉克戰爭均種下惡果，但二人對英國的領導角色卻是毋庸置疑。

惟近年先有卡梅倫無能駕馭脫歐問題，後有民粹政客約翰遜應對疫情不力，用人唯親及「派對門」均置社會利益於不顧。及至英女王駕崩前三天，保守黨終於選出卓慧思成為新首相，但她卻也只懂操弄右翼民粹聲音，沒有治本良方解決經濟問題。

這一代領袖在哪裏？

退出了歐盟，蘇格蘭卻鬧獨立，與俄羅斯和中國鬧翻，物價通脹高達雙位數字……英國社會屋漏偏逢連夜雨，唐寧街十號卻沒有真正的領袖帶領國家，英女王穩定人心的象徵作用顯得尤其重要。換個角度反問，若然大海無風無浪，定海神針又何須苦撐不倒？

在現代社會的君主立憲制，世襲繼承的國家元首只作象徵，更多是禮節性的，歐洲尚存的不少國王或王后便不被社會視為什麼領袖人物。而由國家選舉產生的首相和大臣，本應是真正的國家領袖，最清楚社會需要。英國近年的現實卻恰恰相反，從政者雖然精英大學出身，但是爭權逐利而不務本份，英女王孜孜為民、勞心勞力的付出卻是有目共睹，廣泛得到肯定。

英女王駕崩後，定海神針之責任就落在查理斯三世肩上。而首相卓慧思也只是早他兩天上任，一君一相同俱新手上路。在英國風雨飄搖之際，白金漢宮和西敏宮能否像昔日的邱吉爾和伊利沙伯二世那樣，有真正的領袖以社稷為先，挺身而出服務人民？這個問題或許不只英國人在面對着，各地許多社會也正是缺少了一個真正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