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人禍】十年18疫苗廠商出事　部分曾在港註冊　關係錯綜複雜

內地疫苗造假的事件令全國家長人心惶惶，這次風暴中，狂犬病和百白破疫苗造假的長春長生生物，18名高層被捕；去年40萬支百白破疫苗不合格的國企武漢生物，國務院亦下令重啟調查。翻查內地、香港和離岸公司的查冊資料，發現內地疫苗廠商的關係錯綜複雜，部分曾出事的疫苗公司，曾在香港註冊過公司，不過這些公司並無實際營運，而香港亦無入口長春長生的疫苗。
原來過去十年，內地至少有18間疫苗廠商，生產和批發的疫苗出現事故，數十萬人受影響，有人注射後致殘甚至死亡，但受害人往往難獲得認定發病與疫苗有關。《香港01》將一連數日，推出「疫苗人禍」系列報道，剖析內地疫苗問題的根源，訪問受害者家長、幫助家長的維權律師，並探討事件對中國社會和香港的影響。

7月初，吉林省疫苗生產商「長春長生生物」員工向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實名舉報，指該廠的狂犬病（瘋狗症）疫苗生產造假，藥監局立案調查。之後長生生物更主動發公告，揭發去年有25.2萬支銷往山東的百日咳、白喉、破傷風（百白破）三合一疫苗不合格，24.7萬支已經接種，涉及21.5萬名兒童。

民眾憤怒的另一個觸發點，是主管疫苗的最高級別官員、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總局副局長、藥品安全總監孫咸澤，正是2008年三聚氰胺毒奶粉事件中，被記過處分的時任食品安全協調司司長。

全國各地家長上京示威

總理李克強在事發一周內兩次批示，又指疫苗事件突破人的道德底線，必須給全國人民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正在非洲外訪國家主席習近平之後再發批示，要一查到底，嚴肅問責，吉林省委省政府才召開會議，稱要嚴肅查處。長生董事長高俊芳等18名高層被捕。

長生的問題疫苗幾乎全數流出市面，當局聲稱接種疫苗的兒童並無異常反應，更會安排補打疫苗。不過家長發現，補打疫苗的廠商「武漢生物」，去年40萬支百白破疫苗不合格，問題疫苗已銷往重慶和河北，不過武漢生物去年只被行政處罰，已恢復生產，在民怨下，國務院才下令徹查。

而在7月30日起一連多日，有全國各地疫苗受害者的家長上京，到衛生與健康委員會門前示威，要求國家賠償，追究法律和刑事責任。

長春長生前董事　曾控深圳康泰、江蘇延申　均曾出事故

兩間被發現疫苗不合格的生產商，共佔內地百白破疫苗市場99.7%。問題疫苗揭露疫苗企業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

2003年，國企長春生物私有化，董事長高俊芳出資收購股權，變成「長春長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香港01》記者翻查香港公司註冊處資料，長生在2003年1月在香港註冊為非本地公司，同年9月註銷，當時公司的董事包括高俊芳、杜偉民、韓剛君等九人。

高俊芳被稱為「疫苗女王」，福布斯中國400富豪榜，她的家族以67億元人民幣身價，排名371位，身兼吉林省政協委員等多項公職，而長春長生亦於2015年借殼在深圳上市。

至於在香港公司註冊有紀錄的杜偉民和韓剛君，亦控制內地疫苗生產的半壁江山。杜偉民和韓剛君2001年成立「廣州盟源生物工程發展有限公司」，2002年二人在香港成立「盟源（香港）生物科技投資有限公司」，公司其後在2004年解散。

杜偉民和韓剛君多次牽頭收購疫苗企業，包括在2009年獲得江蘇延申控股權，同年該公司就有五批產品涉嫌造假，被罰款逾2,500萬元人民幣。韓剛君亦一直擔任江蘇延申董事長至2010年。

至於杜偉民，就在2009年不斷間接增持深圳疫苗生產商康泰生物的股份，並成為實際控制人。深圳康泰在2017年上市，杜偉民仍為大股東。不過深圳康泰都同樣發生過疫苗事故，2013年有17名嬰兒注射了深圳康泰後疫苗死亡，但最終調查確認死亡與疫苗無關。

上述兩間在香港註冊的公司，並無實際在本港營運。

國企武漢生物母企　在港註冊三公司

這次疫苗風暴的另一個焦點，是國企「武漢生物」。

武漢生物的母公司「中國生物」，同屬央企「國藥集團」，最終控股股東是國務院國資委。

中國生物曾在2011年於香港成立三間以「中國生物技術」為名的公司，公司的股東兼董事為楊曉明。楊曉明曾任武漢生物製品研究所所長，現任國藥集團旗下的天壇生物董事長。

2013年，四川和湖北分別有嬰兒注射天壇生物的疫苗死亡，天壇生物又被揭發生產線認證過期，被勒令停產，最後調查指疫苗無問題而恢復生產。

三間香港註冊的公司，在2012年休止活動，楊曉明今年3月辭任董事，並無實際在香港營運。

港公司為空殼　無實際運作

2008年狂犬病疫苗不合格的大連金港安迪生物製品，由英屬處女島（BVI）離岸公司「Lawford Asia Limited」，迂迴透過香港註冊的空殼公司「 香港吉納免疫投資有限公司」持有，香港吉納的董事，為大連金港安迪的高層王全峰和孔兆恩。

翻查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的離岸公司資料庫，發現Lawford Asia由加拿大公司「China Bio-Immunity Corporation」（中國生物免疫）持有。香港吉納已在2013年撤銷註冊。

上述多間香港註冊的公司，只為空殼公司，並無實際運作。香港食物及衛生局多次強調，本港並無入口長春長生的疫苗。

​01偵查「疫苗人禍」系列報道：

【疫苗人禍】十年18疫苗廠商出事　部分曾在港註冊　關係錯綜複雜
【疫苗人禍】汕頭女童打首針後癲癇　治癒後打第二針變腦癱
【疫苗人禍】趙連海出山協助　律師慨嘆受壓　示威家長被噤聲
【疫苗人禍】任內地生產商董事　港教授談腐敗細節　稱國家已正視
【疫苗人禍】揭中介分佣制度　消費十萬保證有針　診所：冒認宣傳​

【疫苗造假・專頁】內地大批兒童疫苗不合格　李克強斥破道德底線

▼【圖片故事】部分歷年中國內地疫苗受害者及家庭▼

屢出事故　多罰款了事

過去十年，內地疫苗事故不斷，至少有18間疫苗廠商生產或銷售的疫苗出事（見上表），包括製造商及分銷商。不過部分曾被揭發問題的企業，最終只有罰款了事，而更多事故，都無法確認發病與疫苗有關，企業最終恢復生產。

每次疫苗事故，當局都會公布出事批次，但有不少人接種非出事批次後，患上抽搐、癲癇甚至腦癱，不過他們的病因往往不獲認定與疫苗有關。有患者家長維權上訪受打壓，協助他們的律師亦無法繼續職業。

《香港01》訪問受害者家長、幫助家長的維權律師，並探討事件對香港的影響，請留意一連幾日的「疫苗人禍」系列報道。

「01偵查」報料請致電或WhatsApp：65110101 / 電郵：hk01@hk0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