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對英國遠不只是經濟決定

中國社交媒體軟件「抖音」海外版TikTok遭美國總統特朗普封殺後，市場傳出其母公司字節跳動（ByteDance）正計劃把TikTok總部由從北京遷至倫敦，以靠近美國以外的主要市場。雖然英國政府的發言人指這是純屬商業決定，但在中美交惡的大格局下，英國是否容許抖音落地生根，顯然有濃厚的政治意味。

海外版抖音近年受到大量用戶追棒，單是美國的月均活躍用戶已高達8千萬，但由於中美兩國的外交關係急速惡化，特朗普欲將抖音綁上戰車的取態昭然若揭。繼上月底宣布將簽署行政命令封殺抖音，特朗普更在周一（3日）表明，若抖音未能在9月15日前完成賣盤，將會遭到華府封禁，但他同時亦表明不反對微軟或其他美國公司收購抖音。

約翰遜：商業決定

在強迫出售的壓力下，字節跳動同日發表聲明，稱正考慮在美國之外的主要市場，重新設立TikTok總部，以更好地服務全球用戶。與此同時，據英國《太陽報》報道，字節跳動欲將TikTok總部遷往倫敦的決定，已得到英國內閣大臣級別官員批准，而首相約翰遜（Boris Johnson）的發言人同日沒有斷然否認傳聞，僅稱是個商業決定。

即使TikTok最終避走大西洋，其處境亦會受制於英國的外交政策，當中又以約翰遜的取態為關鍵。約翰遜顯然是個機會主義者。早在倫敦市長時期，約翰遜表明已支持前首相卡梅倫吸引中國投資的政策，其入主唐寧街後亦構想出「全球英國」（global Britain）的戰略，並在月前曾以自居「親中者」（Sinophile），以吸納亞洲經濟體的投資，抵消脫歐帶來的震盪。

為美國協議賠自主

可是，在21世紀早已不是霸權的英國，外交政策只能跟隨美國的尾巴，上月便在華府施壓下於「華為」5G設備的立場上「大轉軚」。縱然今年1月英方曾無視美國的反對，決定允許英國網絡使用華的技術，但到美國於5月搬出更多制裁措施後，約翰遜便一改口徑，形容華為是「潛在敵對國家的供應商」，並要求流動網絡供應商在2027年前拆除現有設備。正在爭取與美國達成貿易協議的約翰遜政府，無疑以政策自主度作為代價，甚至不惜犧牲與中國貿易往來的機會。

在後脫歐時期，英國在美國、歐盟和中國間左右逢源，雖有其戰略所需，但稍一不慎，就會形成左支右絀的尷尬局面。對約翰遜政府而言，英國欲要重振江河日下的國力，並在國際社會重新立足，不但需要維繫盎格魯—撒克遜這段傳統盟友關係，同時亦要與歐盟重新商討貿易條款，以將失序脫歐的損失減到最低，故將其部分雞蛋押到中國的籃子裏，無疑是對沖和分散政治風險的投資。然而英國早已失去國際政治的主導權，致使其「全球英國」的大計，難以按照劇本發展，而美國強硬的對華政策，更不會因為特朗普大有機會下台而改變，任何涉及中國在英的經貿活動，將來均難免捲入泛政治化的環境，故未來中國企業欲到英國投資前，政治風險無疑比經濟風險更值得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