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一宗也嫌多

丈夫患精神病為一不幸，報案後被擊斃為大不幸，遺孀自責「害死老公」為三不幸。若市民因而不敢報警求助，將為全社會之不幸。

9月15日，北角一名38歲男子疑精神病發作，在住所傷及太太及母親，其妻遂報警求助，並與家姑留在房間。三名警員奉召到場，最終向事主胸部開槍，送院後證實不治。

根據警方說法，警員多次要求事主冷靜及放下菜刀，惟警告無效，事主反而衝向警員，最近距離只得1.5米。警方形容情況危急，開槍是別無選擇，警務處處長蕭澤頤稱當時為「電光火石」，又表示使用槍械守則非常嚴謹，警員亦定期接受訓練。

開槍電光火石　奪命一剎永恆

不過死者父親在電台節目上表示，家人報警只為送兒子到醫院，不理解為何警方開槍。遺孀聯同死者胞兄近日到警察總部外抗議，自言當時透過電話曾要求在場警員不要開槍，又透露在場警員手持盾牌，認為警方過度執法，並已向投訴警察課投訴。

當時的開槍決定是否恰當，有待港島總區重案組全面調查。情況或許「電光火石」，喪命卻是一剎永恆。這是為什麼警隊必須接受專業而嚴格的訓練，對每一次鳴槍都非常重視，事必提交報告。即使是涉及精神上無行為能力人士，警方亦設有指引及不時檢討，並培訓前線人員應付有關工作，專業地保障精神病患者的權利。

失常襲警偶現　制伏不只一途

事實上，過去涉及精神失常人士的襲擊案雖然不多，但不是沒有，過程中警方並非事必開槍。例如2003年5月青衣邨一名男子疑似失常，先後以菜刀攻擊到場警員，在其不堪警員盾牌而斷開兩截後又改用長利刀，最終被多名警員以胡椒噴霧制伏。2013年12月西環高街一名32歲男子疑精神失常，以菜刀襲警及挾持救護員，以及2014年11月土瓜灣失常男子斬傷妻兒，兩次到場的警員都在拔槍警告喝止後，順利不鳴一槍而制伏事主。

過程中即使開槍，亦不一定釀成命案。2007年8月香港仔華富邨一名男子疑失常，在走廊手持菜刀和匕首，警員喝止無效後向地下連轟三槍，數名警員最終合力制伏事主；2008年10月青衣長宏邨外一名有異樣男子手持生果刀走向人群，警員警告無效後鳴槍兩響，其中一槍擊中事主臀部；2011年9月樂富邨一名疑患躁狂症的青年尋死不果，手持菜刀追斬到場警員，兩名沒有盾牌的警員共開六槍，當事人左臂、左腰等位置共中四槍後被捕及送院治療。

不標籤精神病　應對手法兩「專」

上述案件形勢各異，部分警員甚至被斬傷。失常人士不一定可以順利喝止，反而可能情緒受刺激。《警察通例》規定警員只可在三種情況下使用槍械，包括避免生命威脅或嚴重傷害、追捕嚴重暴力罪行嫌犯、平息騷動或暴亂。但生命安全是否受威脅，肯定也受警員防護配備、應對手法等因素影響，例如面對持刀施襲案的警員有時穿上「鐵甲威龍」裝備及手持盾牌。若然伸縮警棍無法在近距離制伏持刀者，又可否引入更有效的裝備而不至於要鳴槍？

北角命案發生後，警務處處長蕭澤頤表示不應該標籤精神病患者，並說無論事主有沒有精神病，警員均會跟從指引行動。但反歧視不代表不用專門和專業處理，對於有特殊需要的人士採取一視同仁的做法，在理論上反而可能不公平。在實際層面，持刀者是精神失常抑或搶劫悍匪，應對方法料也不盡相同，即使兩者都構成安全威脅。

死者已矣，唯願家屬節哀。事主胞兄欣悉警方在完成調查後會向死因裁判法庭提交報告，及建議死因裁判法庭盡快召開死因研訊。死因庭可傳召證人出庭作證、索取醫學或技術報告等，以裁定事主是否死於不幸（合法的行為導致意料之外的死亡）、合法被殺（因警務人員使用槍械自衛或防止他人受傷害而導致死亡）、非法被殺（死者死於謀殺或誤殺）、存疑裁決等。對於死於不幸的案件，死因庭或會建議實施改善措施，以避免再有意外死亡。畢竟不幸的案件一宗也嫌多，更何況本港對於精神病患者的支援和處理，距離理想水平仍然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