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Ron Mueck挑戰觀眾的情感邊界 超現實雕塑引起生命反思

撰文:何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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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藝術/Ron Mueck/雕塑】大家有沒有對人偶感到害怕過?日本機械人專家森政弘在70年代提出過一個「恐怖谷理論」,指出當外觀形似人類的物體(如機械人、人偶)到達「接近人類」的相似度時,人類對其好感度會突然下降至反感。倫敦一位雕塑藝術家以驚人的雕塑技藝以及細節的極致追求而聞名,其作品栩栩如生的程度甚至會令人產生恐怖谷效果,藝術家藉此探討人類情感,引發觀眾對於生命、死亡及人性的反思。

雕塑家Ron Mueck向來擅於逼真又神秘的雕塑藝術,他出生於1958年的澳洲墨爾本,父親是玩具製造商,母親則是一位玩偶製作師,他直到高中畢業都沒有接受正規的藝術訓練,卻在家庭的氛圍之下在空餘時間創作一些生物、木偶和服裝,從小就對探索形狀和媒材充滿興趣,畢業後為電視和電影製作模型長達20年,此時的他於澳洲、洛杉磯和倫敦三地工作,參與過影視的作品包括《Muppets Now》、《Labyrinth》、《Pinocchio》等,這些經歷讓他積累了豐富的造型與展出經驗。Mueck為了專注於創作在倫敦開設了自己的製作公司,期間以玻璃纖維製作多件高度逼真的人物作品。

Ron Mueck早年作品《Dead Dad》(圖片來源:instagram.com/ronmuek58)
Ron Mueck早年作品《Woman with shopping》(圖片來源:instagram.com/ronmuek58)

直到1996年Mueck引起了一些收藏家的注意,一位名為Charles Saatchi的藏家在他的工作室裡看到Pinocchio的玩偶之後印象深刻,並委託他進行更多作品自此展開了藝術生涯,首次個展於1997年展出,作品如巨大化嬰兒、甚至以其去世的父親作模型,受到萬眾矚目甚具爭議性,不僅帶來了視覺衝擊還蘊含了深意,例如巨型嬰兒作品是對於孩子出生後突然主宰家庭的一種回應。他的作品既超現實又寫實,迅速在藝壇獲得認可,隨後在世界各地的重要博物館舉辦展覽,例如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Tate Modern)、法國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美國Hirshhorn Museum等。

《Mass》(圖片來源:Museum Voorlinden)
Ron Mueck(圖片來源:Fondation Cartier)
《Dead Weight》(圖片來源:Thaddaeus Ropac)

Mueck的作品擁有無比的真實感和情感深度,雕塑常以超現實的比例展示人物,但無論是巨型還是微型作品,皆在深入探討人類情感,賦予觀眾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抽離觀感。Mueck去年在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展出了多件從未在法國展出過的作品,當中包括近年標誌性的巨型作品《Mass》,代表了Mueck藝術生涯中的里程碑,《Mass》是2017年由墨爾本維多利亞國家美術館委託製作,由100個巨大的人類頭骨組成,Mueck為每個展出場館都會重新配置將頭骨堆放起來,提供了一種震撼身心的體驗,使人反思人類存在,「Mass」本身有多重含義,可解作大量、平民、質量、彌撒、聚集等,因應每位觀眾的個人遭遇或觀點作為出發點。

《Baby》(圖片來源:Museum Voorlinden)
《Man in Blankets》(圖片來源:Museum Voorlinden)

頭骨的形象在流行文化中無處不在,也是一個強而有力的圖示,可能令人反感排斥又或會有所吸引,反映出人類的潛意識對於頭骨的關注。另一件同樣以頭骨為模型的作品有《Dead Weight》,是一個重達近兩噸的鑄鐵頭骨,特意保留了鑄造的痕跡,展現了Mueck對於材質和形狀的實驗性探索,作品或能解讀為對於死亡之重的理解。那次的展覽持續到去年底,緊接著今年又在荷蘭Voorlinden博物館舉行了Mueck有史以來最大型的回顧展,展出了他的早期作品以及最新創作,包括剛才提到的《Mass》。雖然Mueck的作品相比起其他著名的藝術家較少,總共有48件,但他的作品卻大多都廣為人知。2000年創作的經典作品《Man in Blankets》展示一個像襁褓中的嬰兒般大小的成年人,帶有躲避世界的意味;同年創作的作品《Baby》靈感來自醫學教科書中的嬰兒出生後被用抱起來的圖像,將原來的圖像倒過來呈現出十字形,象徵生命最初的神聖時刻。

《In Bed》(圖片來源:Museum Voorlinden)
《Big Baby II》(圖片來源:Museum Voorlinden)
《Woman with Sticks》(圖片來源:Museum Voorlinden)

其他作品如《Big Baby II》展現了人類生存中的脆弱與孤獨感,《In Bed》是一位7米身長的女人,姿態發人深思,《Man in a Boat 》展現一個神秘的場景,男子坐在船頭用雙臂遮住自己赤裸的身體,神情充滿疑問,意指一個無法進入的內心狀態。Mueck的作品常常取材於生活,《Woman with Sticks》展示的女性不受束縛且非常堅定並專注於自己的任務搬動著樹枝。這些作品都有著驚人的細節足以引誘觀眾感受到生命的意義、人類的脆弱與美好,作品的真實性或會帶來多少不安,但又能夠透過藝術去理解和感受這個複雜而美麗的世界深層的一面。展覽將會舉行至11月17日,在展覽之外Voorlinden博物館其實亦永久收藏了Mueck的《Big Baby II》、《Man in Blankets》以及《Couple under an Umbrella 》三件作品,博物館長期保存、管理及修復當代藝術,有機會前往荷蘭的朋友不妨一探。

2023年新作《En Garde》(圖片來源:Museum Voorlinden)
《Couple under an Umbrella 》(圖片來源:Museum Voorlind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