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者影評:徐克為愛國片注罕見俠氣 吳京章子怡談情卻搶晒Fo?

撰文:影視獨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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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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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影《攀登者》中,看到這句當年媒體用以讚頌中國國家登山隊的詩句時,在戲院裡的內地觀眾,大概都會不自覺熱淚盈眶。電影片尾字幕所展示的真實影像資料,則更讓人忍不住心中澎湃的民族自豪感。

與以往美國或是日本拍攝的攀登珠峰的登山冒險類電影不同,《攀登者》並不是關於一位英雄對自然的挑戰與征服,而是一群普通人在艱難的年代,對國土尊嚴的捍衛。

珠峰上逼近人類極限的惡劣氣候,加上60、70年代特殊的歷史時期,在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的雙重「絕境」下,《攀登者》當中有的,是一種在主旋律電影中並不常見的「俠氣」。尤其在片中幾次雪山遇險的危機時刻,鏡頭的調度和剪輯,將生死一線的緊張感放到最大。此後角色或死或生,對觀眾都會是一次情感上的衝擊。

珠穆朗瑪峰(視覺中國)

作為國內首部呈現中國登山隊兩次從北坡登上珠峰這段歷史的影片,《攀登者》在題材上是一部冒險片,卻被賦予了傳記片的內核。因此,觀眾對這部電影的內容和表現,都抱有很高的期待。而這份期待,似乎也導致了影片上映後觀眾對其更為嚴格的審視。

信仰的力量,來自英雄的血肉之軀

由於改編自歷史真實事件,《攀登者》在整體劇情上並不具有太大的懸念。在觀眾都知道沖頂能成功的前提下,最後的勝利之前,觀眾的情緒能積累到什麼程度,便是對導演功力的考驗。

與以往美國或是日本拍攝的攀登珠峰的登山冒險類電影不同,《攀登者》並不是關於一位英雄對自然的挑戰與征服,而是一群普通人在艱難的年代,對國土尊嚴的捍衛(《攀登者》劇照)

因此,在集體勝利的背後,有多少人犧牲;1960年無法留下影像的遺憾,實際為登山隊帶來了什麼影響;面對令人畏懼的「神山」,登山隊員們為何毫無畏懼… …這些落在一個個人物身上的戲劇點,都是能調動觀眾,讓他們與人物產生共情的支點。何謂犧牲,何謂信仰,何謂愛國?通過《攀登者》,觀眾都能得出自己的解答。

主角方五洲(吳京 飾)是一個近乎完美的英雄形象,身手敏捷,堅韌不拔,既不屈服於自然,也不會被生活所磨平。然而方五洲的「主角光環」太過耀眼,幾場動作戲中的炫技,甚至一度壓過了在一部傳記片中,所需要的人物真實。尤其是影片一開頭,導演便給其安排了一段在廢工廠高聳的建築物上,不借助任何安全措施,就敢飛簷走壁的動作戲。

但好在,吳京對於如何讓這一類「頂天立地」的英雄落地成為普通人,的確有自己的一套。在「下放」(上山下鄉)時,不管是悶頭往鍋爐裡鏟煤,還是孤獨地借助工廠裏的鋼架鍛煉,方五洲的失意,可說是吳京演技的出彩之處。而最後看着調令,哭得不成人樣,還要大口大口往嘴裡塞麵條的一幕,十足地體現了方五洲作為一個「人」的真實與重量感。

主角方五洲是一個近乎完美的英雄形象,身手敏捷,堅韌不拔,既不屈服於自然,也不會被生活所磨平。(《攀登者》電影片段)

在兩部《戰狼》以及《流浪地球》之後,吳京已經成為了大銀幕上「中國式英雄」的固定形象,由他來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的動作,並對「英雄主義」進行詮釋,觀眾還算能夠接受。

張譯扮演的曲松林則像是方五洲的對立面。如果說方五洲對應的是成功,曲松林對應的就是失敗。在一部無法有惡人的電影裏,曲松林和方五洲之間的糾葛、矛盾,成為了貫穿全劇的戲劇衝突。

曲松林這個人物的情感起伏,比身為主角的方五洲要更為劇烈。這種起伏甚至讓他在後期顯得有些偏執,甚至瘋狂。對這種瘋狂,劇情后來強行反轉,讓曲松林不至於成為一個歇斯底里的左傾冒進者。

身體上的傷殘帶來的有心無力,老隊長葬身珠峰的悲痛,以及無力保護攝影機的自責,張譯將這三種情緒融合成曲松林身上一種無私的激進。畢竟,他的出發點不在於個人的榮辱,而在於國家、國人的成就能否成功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

從捍衛國家尊嚴這樣崇高的立意出發,《攀登者》必然會成為雪山之上的一部英雄群像。

然而,電影對於英雄形象的塑造上,卻有意模糊了他們所身在的歷史階段。僅以旁白匆匆交代一筆,就將「英雄」與「現實」相分離,將他們放到了茫茫的雪山之上,試圖在一個對觀眾能造成視覺衝擊的「架空」舞台上,上演一段英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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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非常冒險的做法。如果觀眾對1975年這一時間點沒有相關的了解,也不知道當年的中國處於多麼貧乏的狀態,他們便無法感知到一車車物資和人員背後國家「傾盡所有」的豪氣,以及再次來到珠峰腳下,要為自己和國家正名的方五洲、曲松林所承擔的壓力。

不得不說,是演員對人物心理的揣摩,對人物關係的構造,讓這些人設有些誇張、現實背景模糊的「英雄」,有了能與觀眾產生共情的血肉之軀。

然而,曲松林由極端冒進到冷靜保守的轉變(李國樑之死根本就是一個意外),與徐纓(章子怡飾)由極端冷靜到突然冒進的轉變一樣,都是令人費解的。戲劇衝突的營造更動了人物的性格基因和價值主張,就會顯得刻意。

「黑牡丹」與「徐纓」的作用

不僅是兩段美麗的愛情

就像國慶當天的閱兵式上,出現的氣宇軒昂的女兵方陣一般。承擔重要劇情任務的女性角色,在如今的主旋律電影中不可或缺。

《攀登者》中,也有徐纓(章子怡飾)與黑牡丹(曲尼次仁飾)兩名女性角色。其中,黑牡丹是以中國第一位登上珠峰的女性潘多為原型進行塑造的。歷史上的潘多是一名36歲,已經生了三個孩子的母親。而在劇中,黑牡丹被塑造成一名青春單純的藏族少女,並且與年輕的攝影師李國樑(井柏然 飾)之間,存在模糊而曖昧的情感。

作為九名沖頂者中唯一一位女性,電影並沒有太多地展示其如何受訓,因何被選拔進登山隊,又是怎樣克服與隊友之間在體力上天生的差異、以女子之姿完成登頂的壯舉的,這確實相當可惜。

或許是礙於篇幅,或許是在年輕登山隊員為了隊伍選擇自我犧牲這個情節點上,編劇和導演需要有更豐富的情感表達:既有領導對此的反思,隊友對此的悲痛,還有情人對其的思念。因此,黑牡丹作為「女性」的社會角色,便因劇情需要,高於了其作為「運動員」的角色。

或許是礙於篇幅,或許是在年輕登山隊員為了隊伍選擇自我犧牲這個情節點上,編劇和導演需要有更豐富的情感表達:既有領導對此的反思,隊友對此的悲痛,還有情人對其的思念。因此,黑牡丹作為「女性」的社會角色,便因劇情需要,高於了其作為「運動員」的角色(《攀登者》劇照)

氣象學家徐纓則與主角方五洲之間有一段漫長而刻骨銘心的緣分。與黑牡丹相比,徐纓更像是一個「幕後英雄」,由她所帶領的氣象隊,承擔着隨時向突擊隊通報天氣變化的任務,而其預報的準確性,會對突擊隊隊員的安全產生決定性作用。

電影中一個很重要的主題是:攀登者所「攀登」的,不僅是信仰,還是人生。對於黑牡丹這個角色來說,她攀登的路徑,是她經歷生死,不斷成長的途徑;而對徐纓來說,則是她去理解自己愛人的過程。

氣象學家徐纓則與主角方五洲之間有一段漫長而刻骨銘心的緣分(《攀登者》劇照)

的確,在電影中,兩個主要女性角色都在某種程度上,有對自我的跨越,自我的實現。但不得不說,她們在劇中承擔的主要任務,仍舊是談戀愛。

女性角色是否一定要與戀愛掛鉤?家國之愛與個人之愛如何平衡?在主旋律類型片越來越普遍的當下,這便成為了中國電影人與觀眾熱烈討論的話題。

對於《攀登者》來說,主創想要通過一條感情線,讓這兩個演員能夠在感情碰撞中炸出火花,也是可以理解的。方五洲將登頂珠峰的光榮作為向徐纓求婚的「彩禮」,而徐纓則以奮不顧身的勇氣,去支持方五洲的登頂。這是一種有着「俠骨」的浪漫,作為監製的徐克,不僅讓人看見了他在動作戲上的把握,在這一條感情線上,徐克也同樣讓觀眾感受到了他的價值。

徐纓則以奮不顧身的勇氣,去支持方五洲的登頂。這是一種有着「俠骨」的浪漫,作為監製的徐克,不僅讓人看見了他在動作戲上的把握,在這一條感情線上,徐克也同樣讓觀眾感受到了他的價值(視覺中國)

只是,從最後的呈現來看,兩條愛情線在節奏和篇幅上都存在問題。尤其在沖頂的高潮部分,愛情佔據了過多的篇幅,反而削弱了主旨的厚重。畢竟《攀登者》的核心是愛國,是「為國攀登,寸步不讓」,是被信仰指引的無所畏懼。在這樣的格局下,個人必然是渺小的。在主旋律影片中,「愛國」與「談情」並非不能共存,但其篇幅和呈現手法,卻仍需要主創團隊小心地打磨和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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