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搭建LEGO夢工場 狂迷碼實商場大客 砌巨型積木上位

撰文:蔡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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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趣不能當飯吃?表面看來平平無奇的樂高(LEGO)積木,卻可以砌出「錢途」!
現年36歲的洪子健(Andy)原本只是一個甘為樂高人仔付出心血的「忠粉」,3年前正當他的太太還懷有第二胎,名副其實「仔細老婆嫩」時,Andy毅然將千萬家當盡情押注,構建一個LEGO「夢工場」,希望取得全球第13位專業認證大師資格,攞正牌用LEGO名義接生意。
3年以來,Andy接過不少本港大型商場的LEGO展覽訂單,更將版圖擴展到內地及澳門市場,訂單排到2018年。所謂「No Pain No Gain」,香港着實不少LEGO狂迷,Andy能夠成功彈起,全靠當初盡地一煲的決心,「香港好多人嘅設計、藝術成份、技術都比我好,但有幾多人夠膽放棄舒適生活跳出去?」

離開任職10年的證券業後,洪子健曾一度迷失方向,沒想到最終竟憑業餘玩票性質的LEGO積木砌出新天。(倫星揚攝)

巨型樂高雞 耗用22萬塊積木

以為砌LEGO不過是玩泥沙的玩意?實情是砌得好絕對有出路,而且回報不菲。

一年一度的新春花車巡遊匯演於大年初一晚順利舉行,今年適逢是國際玩具品牌LEGO首次亮相,擺出由超過33萬塊積木堆砌而成的巨型樂高雞、財神等雕塑,與港人同步慶雞年。以今次巡遊的巨型公雞為例,身價高且極為罕有。單是巨雞已耗用超過22萬塊LEGO,而且為使雞身在行駛過程中「固若金湯」,內籠更需鋪多4層固定,另加2條鋼架再上膠水。望落簡單,但前前後後花了14個人連夜趕工,砌足2個月才趕及新年前峻工。

「巨雞之父」正是Andy,事後他滿足道︰「香港好少有機會做大型雕塑,整一隻要好多錢,所以有機會的話一定要爭取將單返嚟。」

小小積木到底有幾貴?按現時街舖或交易平台Bricklink市價計算,基本材料幾近「一蚊一粒」,加上租金及人手成本,製作一件10萬塊起標的大型LEGO雕塑,成本少說也要6位數。偌大一盤生意,Andy就謙稱只夠養起工作室仝人及一個小康之家,「實際報酬唔透露得,只能夠講有LEGO的幫助下,拎貨係近乎成本價,所以個回報都可觀嘅。」

據了解,今次參與花車巡遊的LEGO巨雞項目由策劃到人手裝嵌,歷時差不多一年才算大功告成。(Discover Hong Kong 網頁)

業餘狂迷砌上癮   終獲伯樂賞識

成功寓搵銀於興趣,緣自一個契機。2008年金融海嘯殺到埋身,任職華資行經紀、年薪過百萬元的Andy自然難逃一劫,當年更適逢是Andy新婚燕爾。「生意淡薄」之下,Andy索性於2010年更從證券業抽身離場,與朋友合夥搞美容生意、交由友人經營,自己​則全心全意投放在業餘LEGO愛好會「Legend Bricks東方之磚」。

但後來,斥資豪裝的美容院始終難敵租魔侵蝕,至今Andy回憶時依舊氣忿難平︰「擺明玩我啦,裝修完先話留間舖俾個仔,轉頭又加租轉租俾人,香港地租舖搞生意好大風險!」

要砌好LEGO都要「數口精」。Andy解釋,一般資深玩家在設計時便已經將仿造對象,按空間比例轉化成數字,藉此預判零件組數多少,絕對唔係玩泥沙!(倫星揚攝)

此消彼長,當主業苦無出路之際,Andy選擇將一股精力傾瀉到LEGO創作上,與一班LEGO同好愈玩愈出位。譬如試過半年時間內動員300萬塊積木狂砌17個世界性地標,刷新香港最大型的LEGO模型記錄;亦試過在動漫展中贏得「LEGO建築師比賽」,並在相隔4個月後參與時代廣場的年度重頭戲「LEGO聖誕村」主題展覽,成功在港打出名堂。自2011年至2013年短短2年間,洪子健幾乎每季都有作品參展,動軏便砌出幅員超過10萬塊以上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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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得如此「尖」,最終便獲得LEGO香港區總監馮憲偉的青睞,與部分資深LEGO狂迷齊齊出任「樂高大使」,成為LEGO香港區的御用「砌」手。

就在這個時候,前麥肯鍚顧問、人稱營銷鬼才的Jørgen Vig Knudstorp接任LEGO行政總裁之位後,LEGO集團內部正逐步改變既有的營銷手段——引入LEGO粉絲力量,設立平台讓熱情的LEGO迷提交產品設計,甚至參與產品開發工作。官方更推出認可的合作夥伴(LEGO Certified Professionals,簡稱LCP),網羅民間LEGO精英,齊齊搵真銀。

Andy的作品中有不少地道、啜核的點晴細節,令人會心微笑。單憑圖中蛛絲馬跡,你可猜到是香港哪個位置?(倫星揚攝)
丹麥總部高度重視LCP的營運狀況及品牌形象,因此對全職形式的申請者特別歡迎。Andy為獲得「翻生」機會,更不惜孤注一擲買舖開公司。(倫星揚攝)

第一部曲、千萬建「夢工場」 只求「面聖」入場券

之不過,從官方網頁可見,LCP的條件可謂難過登天,申請者不但要在設計及創意上有所貢獻,亦需要為該集團發展地區業務,背後更有不成文的潛規則。「網站上寫全職業餘都得,但業餘邊有可能?香港總監當時同我講,依家唔係去玩,你將來真係要做一盤生意。如果一年之後就話唔做,或者唔可以全心全意去做,佢哋係唔會接受。」

說到這裏,Andy的滿腔熱血又再沸騰起來。「我前後諗咗10秒都無,就答佢︰『好!I am Ready!』然後將所有積蓄拎哂去買咗個工廠單位。」

記者不禁「吓」了一聲,事關Andy當時買入的「夢工場」,根據土地註冊處紀錄,成交價超過1,600萬元,對當時懷有第二胎的洪家而言,風險未免太大了。「我無得揀,後來請佢哋上嚟睇,嗱,呢個就係我嘅創作基地,我真係押重注呢度!」洪子健稱,「坦白講,其實香港好多人嘅設計、藝術成份、技術都比我好,但有幾多人夠膽放棄舒適生活跳出去?」

近年LEGO銳意進軍大中華市場,積極與不同品牌Crossover聯乘推出產品,圖為去年樂高專門店開幕的盛況。(張浩維攝)

第二部曲、上書「直諌」──玩具難抓住消費者的心 

不過,要突圍而出,單憑一股決心又豈能如願?

Andy憶述道,2013年7月,大中華區所有分區均有派出推薦名單參戰,包括上海、北京、台灣及香港,其中又以上海實力最為強橫。事關現時轉任集團主席的Knudstorp早已明言睇好上海將會成為「中國的紐約」,甚至將亞洲總部落戶上海而非新加坡。要在面試期間剖析大中華區的問題,然後再說明香港比上海好,委實談何容易?

雖然LEGO在中國市場設立銷售網已經有30多年歷史,但業務上一直僅囿限於傳統的產品銷售(product line)及少量玩具零件代工。根據官方數字顯示,2009年LEGO於中國市場的銷售額僅為美國的40分之1。「2013年之前,Lego在中國的營運狀況其實係亂石投林。」Andy開宗名義說明,「以上海正達廣場的玩具反斗城為例,佢有一個好大嘅空間擺放LEGO產品,但轉個身隔離個區,喂,賣緊山寨貨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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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山寨貨幾可亂真,譬如樂高皇牌產品星戰系列慘成仿製對象,終引來樂高去年向中國法院入稟控告侵權,勝負未卜。(樂拼官方網頁)

Andy說的,無疑是一眾國際品牌打入中國時所面對的共同夢魘——大量山寨製品搶佔LEGO的國內市場份額,這邊廂LEGO在發售Creator戰機系列,那邊廂山寨廠們已準備好國防戰機系列,設計及用色上近乎滴水不漏,可價格卻差天共地。

「佢哋對LEGO的理解係好表面,最多只係從價錢上去判斷。」Andy便想到借展覽幫LEGO「響朵」,「我跟丹麥方面講,如果你哋無一個尊重品牌的基地,去同marketing team合作推動品牌宣傳,增加它的認受性及曝光率的話,佢最終都只會係一件『玩具』,難以抓住消費者的心。」

第三部曲、發揮香港「櫥窗」優勢

品牌效應有待發揮,但現實是本地消費力遠遠不及內地,國際影響力亦早已不及上海。香港要贏,憑什麼?「Why Hong Kong」這道問題,Andy何嘗沒有好好想過?至今,Andy依舊相信香港自有其角色。「咁多品牌進軍中國都係經香港。」事實上,多年來國內消費者對國際品牌的認知,說穿了就是透過香港商場得來。打從自由行開通以來,香港商場早已慣性地於每個季度主動尋找展覽或活動「搞旺」個場。

「特別是香港最大型、最多內地旅客去的幾個商場——譬如時代廣場、朗豪坊、海港城等,空間大、出手闊綽,無論商場、品牌抑或銷售點都會受惠。」Andy解釋,「而且又可以幫你(LEGO)養活LCP,一舉多得,絕對係香港獨有現象,相信全世界只有香港的LCP先可以接到咁多project。」

不過,要數最令Andy難忘、收入又甚為可觀的,就不得不數去年朗豪坊「LEGO® 聖誕王國」一役。正如大師所言,LEGO積木市面索價接近一蚊一粒,但朗豪坊方面卻不惜工本放手讓Andy打造冰雪王國搶客吸晴,結果由設計到落成,耗時接近1年,動用積木超過100萬塊。以一箱LEGO 7,000粒積木計,當時Andy便訂了百多箱,運貨都花了2個月時間,最後與一班手足晚晚通頂才僅僅趕及11月交貨,認真誇張。

「嗰次係我哋第一次做超大型雕塑展覽,3隻雪人有成個人咁高,所有聖誕裝飾都係用LEGO人手砌。講真,出面(國外)邊有可能做一個10米高嘅樂高城堡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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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吸引顧客,本港商場每季都會邀請不同品牌策展大搞gimmick,去年聖誕Andy就在朗豪坊以超過100萬塊積木砌出LEGO城堡。(鍾世傑攝)

訂單排到2018年

在獲得了全球第13位LEGO專業認證大師資格後,近年Andy正逐漸憑香港商場建立的名聲接下多張內地展覽訂單。譬如澳門旅遊局及澳門藝術博物館近年就因為看過Andy在香港擺設的展覽後,先後重金羅致Andy大搞葡式及中式LEGO建築項目,更因此觸發了雪球效應,連帶重慶及上海當局都爭先邀請Andy策展,目前Andy手頭上的項目已經排期至年底。

記者多次問到Andy憑何能夠突圍而出,苦苦思量,他亦坦承自己沒有絕對答案︰「或者係我敢捨棄。」Andy稍頓後道,「其實我都係走到末路先會咁大膽啫。」

以LEGO創作中式建築是Andy的拿手好戲,最近一年他更獲得香港、上海、澳門及重慶官方邀請,設計出各種知名的中式地標作巡迴展覽,譬如圖中的車公廟。(倫星揚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