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樸房」規管制度的諮詢期2月10日屆滿,當局邀請社會就規管的時間表和範圍、「簡樸房」的認證制度和居住環境最低標準、違法罰則及執法方針等提出意見。香港社區組織協會建議政府引入最低人均居住面積,並儘快研究立法規管起始租金。亦有劏房經營者認為改建單位的成本過高,揚言會將成本轉嫁租戶,又或者結束部分租賃業務。
劏房業主作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願意現狀被打破,哪怕是一元一角的改建成本都是可免則免。他們即使將規管制度說得像是洪水猛獸,也不叫人意外。惟不只經營者,根據社協訪問了逾二百租戶的調查,只有一成人認為所租住的單位目前符合「簡樸房」標準,近六成人認為不達標,當中三成人更認為有需要大改動方能合規格。比起政府原先估計僅三成劏房會被取締,八萬間簡樸房將留在市場,坊間難免憂慮數以萬計的劏房租戶何去何從。
追源溯始,基層之所以租住劏房,全因為在私樓市場租不起一整個單位。九龍區200多呎的細單位也動輒過萬元月租,只拿得出5千元的市民唯有租間100呎劏房,哪怕是劣質也好。希望告別劏房而不直面私樓租金問題,本質上是不可能任務。近年隨着私樓價格受壓,更多人暫時未敢入市而轉買為租,進一步推高租金,近兩年細單位租金指數已升了一成。坊間希望政府以「起始租金」管制簡樸房租金,惟政府引述經濟學者指出這可能令劏房業主無利可圖,寧願將單位還原並整間出租,結果又是令劏房租戶無容身之處。
根據官員的說法,未來五年包括簡約公屋在內的公營房屋供應量將達18.9萬伙,另加約2.1萬個過渡性房屋單位,令政府有「底氣」取締劣質劏房。惟值得留意的是,劏房住戶當中只得四成人已申請公屋,合資格而未有申請的原因包括了「擔心公屋地點不方便」。而事實上,未來兩年的新公營房屋供應正正集中在屯門、東涌、古洞北、粉嶺北及上水等地區,對於為了就近上班而集中住在九龍區的劏房戶而言恐怕吸引力不大。而考慮到市區的發展土地有限,要覓地興建新公屋即使有心也有現實困難。
結果我們陷入一個矛盾三角:私樓租金昂貴,基層對於住在市區有剛性需求,新公屋供應集中在新界。要私樓租金回落,其中一個方法在於供應增加或者需求減少,但兩者又受制於另外兩「角」。於是打破矛盾並告別劏房的關鍵,只能落在於增加新界的發展機遇,將原本被視為「偏遠」的社區變成新的「市區」,令新公屋供應、簡約公屋都成為一個切實吸引的選項。換句話說,就是提過建設北部都會區拉鬆香港發展佈局,將擠逼不堪的市區居住人口引導到新發展局安居樂業,並且改善生活環境。
事實上,元朗、屯門等新市鎮原本就應該承擔起這個責任,只不過香港多年以來的經濟結構單一,經濟活動集中在維港兩岸的港島和九龍區。結果190萬勞動人口住在新界區,但當中超過100萬人要到市區上班。現在政府正積極發展北都,除採用「加強版傳統新市鎮發展模式」,容許土地業權人原址換地外,又將由今年起陸續為三個「片區開發」試點招標。但先不論北都大學教育城、新田科技城、河套區港深創新及科技園何時建好,同樣重要的是就業機會跟居住人口是否搭配,對於拉鬆擠逼市區的作用是否足夠。
可想而知,我們能否告別劏房不只要看「解決劏房問題」工作組的黃偉綸副司長,還得看陳茂波司長以至特首的宏觀政策,對於這個城市的規劃有何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