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話|不再是文化符號的馬勒當拿 在紀錄片尋回一個曾經活著的人

撰文:袁兆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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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一開始就在汽車內,觀眾視野都在車前窗外馬路上的擠迫狹窄,幾段訪問摘錄,練習場景有,比賽入球有,被人惡意弄傷有,甚至場內格鬥、俱樂部玩樂的都有,穿插在馬路鏡頭之間。《真球王馬勒當拿》(Diego Maradona, 2019)片頭鋪陳「在路上」的幾個分鏡,花了五六分鐘,彷彿總結了老馬前半生,也預示一代球王的晚年生涯。

香港時間11月25日傳來的馬勒當拿死訊,令我想到的是兩本香港人寫的書,一本是西西《耳目書》,一本是《我們的足球場》,由呂大樂、湯禎兆等合著,他們筆下的成長故事,無不受1980年代的馬勒當拿風潮影響。

馬勒當拿頭像不時在各地建築外牆出現(網上圖片)

去年「夏日國際電影節」在MOViE MOViE Cityplaza公映的《真球王馬勒當拿》,引起新生代影迷與文青的關注——「馬勒當拿」這個文化符號構成的複雜背景,全片一小時多,載錄各媒體訪問的片段;片中受訪的人,甚至有歷史學家。

Asif Kapadia 執導:《真球王馬勒當拿》(Diego Maradona, 2019)

馬勒當拿球員生涯的最高峰,當然是在1986年世界盃「上帝之手」——對於許多小個子球員來說,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想過一根左臂,可以是頭顱的延伸,那麼隨意的神不知鬼不覺,在那個時代背景竟然成為一時英雄。在這場經典賽事中,他再以速度與技術一口氣越過四五個對手,靈巧地入球。他曾說,這場比賽「好像標誌著我們對英國人復仇了一樣」,他倒沒想到,以後有一屆世界盃,要回到他曾効力的意大利拿坡里球會主場來比賽,代表自己國家與以前的米飯班主對決。

馬勒當拿早已成為足球文化符號(網上圖片)

阿根廷國民都曾把自己對足球以至國家前路的精神期許,寄託在這位足球員身上,並讓那一代香港人(或者是)第一次意識到足球場與政治關係的密不可分;抑或說,其實是馬勒當拿將自己的足球場空間,無意間為世人拓展到全世界,就連戰爭與政壇風雲都是足球場範圍。然而,這種邊界的開拓,在紀錄片開首的焦點,還是未打算探討。導演還是把球王拉回現實生活裡。

《真球王馬勒當拿》(Diego Maradona, 2019)截圖

人們歌頌的還在馬勒當拿在足球上的超人能力,卻很難想像這麼的一個足球員,畢生捲入了那些好友還是損友的生死情節。活在鏡頭和足球以外的馬勒當拿,又成全世界的焦點:從十五十六時的愛人,到稍後豐富到不得了的愛情生活,紀錄片都記錄下來。

《真球王馬勒當拿》(Diego Maradona, 2019)截圖

正如馬勒當拿所說,「我不在乎。不管他們怎麼說,我都會按自己的想法享樂」,他享樂的代價,全都在紀錄片開首就看得到?他享樂的結果挫傷哪些曾把精神寄託在他身上的球迷與國民,這數十年來人們談論馬勒當拿的時候,其實最想談的是「不可一、不可再」毒海浮沉,還是他那些戰士式豪言如何鼓舞民族,結果在他辭世當天,最能看透馬勒當拿的,暫時還是只有這齣紀錄片。

Asif Kapadia 執導:《真球王馬勒當拿》(Diego Maradona, 2019)預告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