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男」贏終審可望換身份證正性別 6年兩邊不是人等到遲來公義

撰文:陳淑霞
出版:更新:

2月6日的終審法院外,謝浩霖(Henry)手持淺藍色、粉色及白色條紋相間的「跨性別驕傲旗幟」,展現燦爛笑容,宣告相隔逾五年、兩次敗訴之後,終在身份證性別一欄取得「正名」機會,對入境處對簿公堂的免手術換證司法覆核案,獲判終極勝訴,有望可換身份證「正性別」。
由女變男,走進「跨男」領域,受制於本港性別承認的大落後,他接受《香港01》訪問時透露,以往手持舊身份證時,瑣碎事諸如到訪大廈,以至如廁、租屋甚或前往銀行,六年來皆屢屢碰壁,甚至「兩邊不是人」,「每一次展示身份證,我都要被人出一次櫃。」司法覆核案拖拉多時,亦經歷疫情一度延期,他大嘆今次是遲來的公義,亦形容為「慘勝」,「呢啲本身只係好基本嘅生存條件,只係一啲好卑微要求,本來就唔應該發生。」

上訴人謝浩霖2月6日獲知終極勝訴後面露笑容。(劉安琪攝)

延伸閱讀:

謝浩霖原生性別為女性,自我認同為男性,已服用男性荷爾蒙藥物及切去乳房,隨後於2016年獲英國的性別承認證書,以男性身份於當地擁有法律權利。他翌年回流香港,始發現本港對跨性別人士的待遇差天共地。他坦言即使是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亦會遇上重重難關。

我在正名前,兩邊不是人。在公共場所去男廁非法,去女廁都會犯上遊蕩罪。
「跨男」謝浩霖

以為用殘廁免麻煩 反被清潔工趕出廁所

名不正、言不順,曾有跨男朋友如廁不果更驚動警方,為免節外生枝,他寧願使用殘疾人士廁所,但「偷偷摸摸」絕不好受,「我唔想遇到呢啲情況,但咁樣就係霸咗有需要人士嘅廁所,仲試過畀清潔工趕出嚟。」

謝浩霖曾於2019年接受《香港01》訪問,他當時指以真名提告司法覆核,「只想香港承認自己。」(資料圖片/歐嘉樂攝)
+3

申請入住青年宿舍失敗 去銀行提款總被懷疑非本人

如廁以外,其他生活範疇亦屢遇阻力。他試過申請入住青年宿舍,但不得要領,「對方一見到張身分證,就話唔租畀我。我估計係佢唔知應該分配我入男房定女房。」前往銀行提款,亦未能如常人般暢通無阻,「拎起你張身份證望一望,就會覺得你造假,懷疑你唔係本人,要求額外認證,例如要再交文件確認身份。」

每一次展示身份證,我都要被人出一次櫃。
「跨男」謝浩霖

他說但凡涉及出示身份證的場合,總換來對方疑惑眼神,以及連串困擾。性別一欄的誤差,非但造成不便,亦洐生私隱問題,「我喺英國從來無試過呢啲情況。」

在英國時,謝浩霖已越洋告訴家人自己變性的情況,卻一直不獲支持。(資料圖片/歐嘉樂攝)

英國留學時感覺被接納包容 變性後獲發性別承認證書

今年31歲的謝浩霖,自小已不愛穿裙子,鍾愛蓄一頭短髮,常被長輩責怪「醜人多八怪」。他於高中預科時負笈英國,在擁抱性別多元的布萊頓,令自覺與旁人格格不入的他,感到被接納包容。同性情侶牽手拍拖是街頭等閒事,中學也無穿校服的繁文褥節,一切隨心所欲。他後來決定變性,輾轉經轉介至醫院跟進,提交自述及醫生證明後,於2016年獲英國行政部門頒發性別承認證書,以男性身份在當地獲得法律權利,其英國護照上性別一欄亦獲更改為男性。

2017年,他獲香港的國際機構聘請,決定回流生活工作。公司奉行性小眾友善政策,但每次踏出辦公室,總覺舉步維艱,「呢啲問題,如果不去司法覆核換證政策,根本無從解決。」

謝浩霖的童年過得不算快樂,家人總責怪他言行不像女生,「很醜怪」。(資料圖片/歐嘉樂攝 )

踏上平權路,比想像中困難。本地同運界支援零散,跨性別組織亦有不同光譜,謝浩霖說,部份人更出言反對興訟,自性小眾平權御用律師韋智達離港後,更覺孤軍作戰,「一路走來,呢條路真係好漫長而孤獨。」今次迎來終審法院終極判決,雖萬般興奮,但他形容是一場「慘勝」。

呢啲本身只係好基本嘅生存條件,只係一啲好卑微要求,本來就唔應該發生。
「跨男」謝浩霖

根據香港現行政策,若要更改身份證上的性別,必須切除原有生殖器官、建構異性生殖器官。今次終極勝訴,則意味上述規定有違人權法案。 判詞指,身份證的性別標記純粹用作核實持有人的身份,而不是確定或認定其法律上的性別。

需待入境處修例才可換身份證還男兒身

「拖拉咁耐,真係覺得好攰。」他說期望入境處盡快修例,亦期待領新身分證一刻,「但平權工作仲未完。」他近年成立香港跨性別平權協會,積極從事倡議工作,去年更落手統籌《香港跨男》項目,連結八位本港跨男,分享各自「被邊緣」的故事,盼將眾人困境帶入公眾視野。

案件上訴得直後,他的手機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道賀短訊,「好多唔識嘅跨性別人士,都話好多謝我。」他知道今次僅屬階段小勝,距離港府訂立性別承認法之日還很遙遠,「根本除咗司法覆核外,(性小眾保障立法)差不多係零進展」,雖然難過登天,但他仍抱期盼,「我會一直做落去。」

如何才能更改身份證上的性別?

根據香港現行政策,必須切除原有生殖器官、建構異性生殖器官。

終審法院法官為何判謝浩霖終極勝訴?

法官書面判詞指涉案政策違反《香港人權法案》,不接受入境處指完整性別重置手術是唯一可行及客觀準則,又指現行政策的醫學豁免,以及其他司法管轄區採取的不同政策可見,其他準則可行且不會造成行政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