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mfun・二】實地考察派對探討空間 學者:緩害非「鼓吹」
Chemfun,即使用消遣性毒品後進行性行為,香港大學社會學系博士劉凱亮(Sky)曾實地考察chemfun派對,深入訪問30名參與者,並於2014年發表全港首份研究chemfun的論文。他認為,香港的同志需要空間,而過去十年chemfun成為了同志的空間。他直指「冰會溶咗你個腦」等恐嚇式口號,無法令參與chemfun的人數減少,正研究如何緩解和減少參與者的傷害。他認為討論該議題時,不要用「死gay佬、濫交、HIV、毒癮」等負面標籤和枯燥表面的眼光去看。系列之二
Chemfun系列報道:(一)性、冰毒、愛滋病交織 過來人冀走出負面標籤(二)實地考察派對探討空間 學者:冀緩解傷害非「鼓吹」(三)小童群益會推支援服務 讓求助者不再孤單
2009年後冰毒流行
Chemfun一詞其實是香港獨有,外國多數用chemsex。劉凱亮說,香港用「chemfun」一詞最準確,「chem是『chemicals』,即精神科藥物或毒品,但『毒品』(drug)一詞很敏感,大家都想迴避。另一部分是『sex』(性),歐美用『chemsex』,好像這件事只與性有關。但性只是開始,並非結束,還有玩樂、聊天等等。」
使用消遣性毒品後進行性行為在同性或異性戀圈子中都會出現,但劉凱亮發現,冰毒成為chemfun使用的主要毒品可追溯至2009年,與當年警方大力打擊搖頭丸,以及手機交友程式的興起有關。「2009年是一個分水嶺,之前主要用搖頭丸(ecstasy)和K仔(氯胺酮),之後整個風氣變了,用冰和迷姦水。以前相對多是安全性行為,但用冰後,多數變成無套。」
劉凱亮分析,這與毒品的副作用有關,吸食冰毒會令男性難以勃起,以及要不斷追加。冰毒亦令吸食者的心理防線和底線愈來愈低,更願意嘗試平時不敢嘗試的事。
App普及 邀約更方便
手機交友應用程式愈來愈流行,則令邀約chemfun更方便。記者安裝相關程式後,便收到不少chemfun邀約,有人在個人檔案寫上「cf」、「ice」或雪花、雪糕圖案,亦有人開宗明義表明自己不參與chemfun。劉凱亮分析,以往chemfun不會公開說,現在卻有人要公開說不,證明他已經被問過,也證明chemfun愈來愈盛行。
劉凱亮接觸到的chemfun個案,有中產有基層,有專業人士、有學生,他們當中很多人並非社會眼光中的「典型吸毒者」,「很多人與你和我一樣,所謂有好職業,家人、朋友完全沒有問題,不是你空虛、你寂寞、你凍,才去chemfun。」
當然,chemfun帶來很多問題,有人身上生冰瘡、暴瘦;精神上出現幻覺、有被害妄想、抑鬱、記憶力衰退;有些人因此得到性病,包括感染HIV;亦有人社交生活受影響,與戀人、家人和朋友鬧翻;甚至有人因為財政壓力,變成兼職毒品拆家並被捕。
恐嚇式口號不湊效 要面對現實去控制
目前劉凱亮正進行第二階段的研究,希望探討如何幫助緩解chemfun的傷害。「是否可以讓chemfun的人承受的風險降低,例如降低HIV感染風險,使用PrEP(預防藥物)或是其中一個方法。清楚告訴給他們,chemfun有什麼風險,讓他們就算玩,上癮程度亦不會那麼高,不會用針筒注射等更危險的方法,是否可行呢?」
劉凱亮坦言,「緩害」的概念在香港屬於政治不正確、是離經叛道,因為社會傳統認為,這種說法等同「鼓吹」吸毒。不過,他認為繼續用「冰會溶咗你個腦」、「take嘢衰硬」等恐嚇式口號,無法令參與chemfun的人數減少,不斷呼籲別人使用安全套也不見效果。「其實美沙酮亦是緩害的一種,但美沙酮是針對海洛英,不可能把美沙酮給chemfun的同志,都『不對嘴』。」他直言要面對現實:「一個重要的訊息就是控制,只說『你不要玩』、『你這班人不行』,是沒有人聽你講,有時要現實一點,就是講十萬次叫人不要試但仍然玩,是否要轉一個策略,讓人知道原來是要控制。」
他建議,愛滋病治療、戒毒和協助性小眾的機構可以聯合做支援服務,他又希望社會討論chemfun議題時,不要用枯燥、表面的眼光去看,「chemfun不是一句死gay佬、濫交、HIV、毒癮就完,當中的喜怒哀樂得與失,都可以討論。」
上文節錄自2019年4月1日出版第156期《香港01周報》文章〈性、冰毒、愛滋病交織 Chemfun風險惹關注 學者籲增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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