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檔.二】無街新市鎮大商場不歡迎報攤 報販轉型求變

撰文:呂嘉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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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報紙檔買少見少,人們大多歸咎報業萎縮,但報紙檔走入歷史除了商業因素,更因為其依附生長的環境改變。報紙檔被認為邋遢、拖低樓價,有地產商更會教業主趕走報紙檔。規劃新市鎮和重建區又有否為報紙檔預留位置?報紙檔是生存不了,還是無容身之所?報販又如何轉型求存?

新市鎮街不成街 城市不再有街邊

港九舊區總是特別多街邊報紙檔,新界較少,而第三代新市鎮如將軍澳、天水圍,街邊報紙檔更幾乎絕跡,為何如此?

著有《街邊有檔報紙檔》的港大學社會學博士士莊玉惜認為,政府在規劃新市鎮時「沒預計也不希望攤檔出現,因為覺得它們一團糟,態度負面。」莊玉惜也指,從殖民政府開始,政府對街道空間的取態已跟華人生活習慣很不同,殖民政府覺得它是功能性的,用作疏導交通,行人已是次要考慮,小販就更次要。

報紙檔在到處仕紳化中的香港,被以千方百計趕走。(資料圖片)

據莊玉惜的研究,在規劃重建時,政府鮮有考慮商販的生存空間,「遑論預留空間給原先在街頭擺賣的固定報販。1978年,新公共屋苑相繼在荃灣落成,房屋署表明不同意報販擺賣」。1985年區域市政局的「市區以外的小販政策」內部文件更披露將會出盡法寶,務求將小販生存空間消滅殆盡。相對而言,市政局對報販較仁慈,1974年,市區大量道路重建,但不少固定報販獲重新安置,所以新界小販數目與市區比例為二比八。

到過將軍澳、天水圍的市民不難發現行人都走在商場內,街道人煙稀少。香港報販協會副主席鄧入明解釋,新市鎮天橋化對報販影響力尤其大:「它會影響人流走動。」他以荃灣力新廣場舉例,商場被天橋貫穿後,附近地面要建天橋迴旋路面,因而趕走了幾檔原本在該位置的報紙檔,加上天橋落成後,地面人流更少:「人們不再需要行落街。一建天橋,街道就死。像在將軍澳,人們只用留在商場,不用落街。連巴士站也是建在商場下,街邊檔如何生存?」

街邊報紙檔數目大減 政府業主發展商有份趕走

在天橋圍城下,街邊檔如何自處?(葉家豪攝)

牙籤豪宅不讓擺檔 人流最高報檔不獲續租

如此,舊市區似乎是報紙檔的最後堡壘,不過舊區重建、社區面貌更替,同樣令報紙檔愈來愈邊緣化。鄧入明指,一些舊區如深水埗,部分舊樓重建成「牙籤樓」後,業主不再讓報攤擺檔:「地下一層是大堂,有人招呼,挺豪華的,他們怎會讓你在門口擺檔。」

他慨嘆:「現在沒人會歡迎報攤了。現在樓宇多由大型地產商興建,以前的地皮較平,有些小型發展商。那時人情味較濃,不少人有親人從內地來港,便願意讓報販擺檔謀生。以前的地產商那有那麼無良?他們在商場也會規定要有報檔。」

他以沙田新城市廣場舉例,那裡曾有一個可能是全球人流最多的報檔,月租高達二十萬元仍有利可圖。由於它位於沙田火車站、巴士總站與商場之間的必經之路,人潮足以應付租金。不過,業主後來還是不再續租,商場該位置則變作名店。

報檔也不是沒有在商場生存過,但很多報檔都不能承受每年增加的租金,加上便利店的競爭,報檔漸漸在商場絕跡。

隨着市區重建,報販的生存空間也愈發縮小。(資料圖片)
面對時代變遷,鄧入明積極轉型求存。現在每天都會上門派報。(羅君豪攝)

報檔轉型

面對市區無間斷的重建,即使留低的報販,都要各出奇謀轉型求存。在旅客多的區域如銅鑼灣及尖沙咀,報販則靠禁書、電話卡增加收入。不過,在天星碼頭擺檔的崔小姐說,自從林榮基事件後,現在內地旅客都有點避忌。雖有旅客對書本有興趣,朋友都會勸說「過不了境」,旅客就放下念頭。崔小姐說,禁書的銷量比三、四年前少超過一半。鄧入明就在幾年前開始每天都送報紙上門,另謀收入,他相信:「一日有出版,報販一日都有得做。只差你如何經營,如何改變手法。報販在街頭生存要夠圓滑。」

當禁書銷情也下跌,報販還可如何轉型?(羅君豪攝)

當便利店將蒸餾水賣幾乎10元一支時,總不難見到報紙檔只賣五元,甚至四元、三元,靠薄利多銷;雖然持牌固定報販只可售賣紙巾、香煙、打火機、香口膠、糖果、涼果、電池、原子筆、樽裝蒸餾水、小飾物、利是封及流動電話儲值卡,但有不少報紙檔鋌而走險賣果汁、茶、咖啡以及玩具等以增加收入。雖然報販都希望報紙檔售賣的商品種類可以增加,但亦有人認為他們會與其他商店造成競爭。報紙檔可以賣幾多東西,仍有待公眾商討。

在銅鑼灣波斯富街擺檔廿多年的周先生,見證銅鑼灣區眾多住宅重建為商廈、廿四小時或營業至深夜的食肆漸改為主攻旅客的零售店,老顧客一批又一批離去。「不少客人搬前便會來說一聲,遲些要搬了。」當銅鑼灣變成旅遊區,民生商店愈來愈少,文具精品店尤甚。周先生近年開始賣貼紙、玩具,廣受小朋友歡迎,報紙檔似乎也充當了其他店舖的功能。靈活、多變、能屈能伸,街頭的報紙檔,就像香港的縮影。

報販崔小姐指,本地涼果成為不少旅客手信,總算幫補一點生意。(羅君豪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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