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盤血淚史.下】「黑人文生」大專畢業返地盤:為香港出咗分力
一星期六天,朝八晚五,24歲仔為什麼會選擇在地盤中過?在各大媒體留下足跡而走紅、以「25小時上Facebook的廢青」自居的Leoman(下稱文生)這回不當廢青,回到現實世界,做個職安真漢子,說說圍板內的故事。
文生以「地盤血淚史」為題,於其專頁連載地盤故事。「有時夜晚OT,一個着住制服去買飯都會比人用奇異眼光望住,或者平時着住制服行去商場的時候......返工可以著得好hea好污糟,但係放工換曬衫好乾淨,換返個look,完全另一個人嚟......正如大家都唔知我識彈琴啦係咪?樣,係估唔到一個人嘅嘢㗎嘛!」
攝影:陳嘉元
上回:【地盤血淚史‧上】網紅「黑人文生」揭圍板背後 地盤佬都好講究
制服
文生有三個形象。一個是種粟米、有個搞笑表弟、會識肯雅模特兒的剛果黑人;一個是頭戴印着「New York」金字黑帽,一身短身黑褸,緊身黑褲,大運動背嚢,擺明居馬是那㮔chok出個未來的後生仔;一個頭戴是典型亮黃安全帽,身穿橙色工作服和反光衣,老遠便看到的地盤佬,只是有點瘦削,也未曬至黝黑的膚色。
文生問:「我戴呢個(安全帽)會唔會好搞笑啊?」網上的文生活躍,日記都長篇大論。現實中的文生卻問一句,答一句,話不多。相約在地鐵站集合,面對記者像如花般熱情的打招呼,文生顯得有點不自在,他的笑容是只能露出三隻牙齒的含蓄;在路上記者興高采烈地提問,暗黑的環境也能看見他雙頰通紅。即使他走路的時候,他仍然拿着手機不斷碌。
「朋友都說我網上和現實是兩個人, 喜歡用文字表達自己。」地盤的工作少說話,多做事,也剛好。他對記者的回答,甚少多於一句,最多的就是點頭示好。我們並肩走在路上,有一幕很深刻,他停下腳步,初次主動聊起的話題竟然是拍攝角度,「低炒真係好樣衰,點會低炒呢?」如此着重形象的後生仔,怎會肯走進灰塵地之中?「返工有什麼所謂,如果約了朋友,我會回家換衫,乾淨點。」文生的制服算是乾淨,除了起了些棉粒。他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用奇異目光看他,地盤?年輕?污糟?還是三者結合?文生沒再猜測,聽到攝影記者準備收機,他轉身問:「可以畀我睇下嗎?」他看得入神,低頭笑了笑,「呢張影得好好。」
「朋友都說我網上和現實是兩個人, 喜歡用文字表達自己。」地盤的工作少說話,多做事,也剛好。
海天之間建理想
文生制服背後印着一句:海天之間建理想
那是他低下頭玩手機時隱約露出的,大概是承辦商的口號,畢竟他從沒深究。「我係一個用25個鐘上Facebook嘅廢青。」文生不時自嘲自己為廢青,有多廢?「之前一個多月沒上班。」勞動是生存的證明,他認同這一套。地盤工是朋友介紹,無他,易入行。文生坦言做地盤佬工作時工作,其餘時間依然機不離手,所以他依然堅稱自己為廢青。
現在好像沒那麼「廢」了。畢業後,文生做過十多份工,Sales、飲食,最短的只返了幾天。地盤工算是做得最久一份,大概一年半。問他喜歡地盤工?他呆了半响,搖搖頭,但至少他仍未有放棄的念頭,「地盤......踏實點。」他愛一釘一板蓋成的世界,簡單,你出一分力,樓便高一寸。「每天都有個目標,要起幾多。」文生自言未有什麼志向,做住先,流過的汗會證明一切,「有呢啲經歷都會令一個曾經好廢好廢嘅我成長。」
文生自言未有什麼志向,做住先,流過的汗會證明一切,「有呢啲經歷都會令一個曾經好廢好廢嘅我成長。」
廢青也有理想
「廢」是文生自嘲,也是社會偷偷給他貼上的標籤,人們都只關心別人飛得高不高。新年例行的親戚拜年暨批鬥大會,說起工作,親戚問得鉅細無遺:人工多少,日曬雨林,前景怎樣,升職加幾多?還伴隨一些慰問:「好辛苦」、「不如轉行」、「大專生做地盤咁可惜」,這種關心帶點刺。誠如聽到你唸屯門大學,寶馬山大學,當事人什麼也沒說,別人總是一句安慰「唉,好過冇。」利劍塗上蜜糖,刺中胸口依然會痛,「為什麼用勞力做的工不是工,用知識做的工才是工。」文生反問。
「我哋地盤佬係靠自己一雙手搵錢,搵嘅都係乾淨錢,踏踏實實。」踏實的人可以在海天之間建理想嗎?文生挨着天橋看着工地,帶點腼腆:「都覺得為香港出咗一分力。」他緊握手機,機殼的雲海背景印着「Dream」一字 。
職安真漢子日記其中一篇的Hashtag:#有份起冇份住 #2000呎我起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