劏房戶最少垃圾最環保 垃圾徵費後每月支出夠食三餐 

撰文:黃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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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徵費2年後殺到,收入不多的基層、劏房戶如何是好?有人提議豁免低收入人士垃圾費,又有人擔心影響成效。與10多歲女兒住在深水埗劏房的阿芳,卻說:「我沒什麼垃圾的,反而我會去撿別人的樽來盛環保酵素。」家中最多的垃圾是菜頭菜尾,目前這些廚餘卻無配套回收,甚至三色回收箱,阿芳也說沒怎麼見過。基層要減的廢,到底有多少?徵費增加市民負擔的同時,垃圾又是否真的能消失?

住在劏房的阿芳說經常要清雜物,但卻沒什麼會掉棄,「褲穿闊了就拿去墊地啊。」(黃永俊攝)

每日5公升垃圾:少量廚餘、紙巾、食物包裝 將來需月繳18元 可吃3餐

進到阿芳和10多歲女兒的家,窄小的房子暗暗沉沉,驟眼看彷彿堆滿了雜物,但那其實都只是傢俱和衣服。「我很少垃圾的。」阿芳不斷說。記者原想請她試做分類回收,但她家的垃圾桶確實沒什麼可以滿足記者的願望——1個迷你電飯煲大小的垃圾桶裏只有不到三分一滿的紙巾,另一個垃圾桶也只有少量廚餘和1個粉麵包裝袋。

她的每餐,基本上就是1.1元的粉麵+2.5元的菜+2元的雞蛋,約共5.6元,2人份量就是11.2元。她家的垃圾只有少量菜頭菜尾和紙巾,每天約5公升,根據垃圾徵費計劃,5公升的膠袋要0.6元,一個月就要18元,足夠她1個人吃3餐,或吃一頓有午餐肉的「大餐」。其中可減的廢就只有紙巾,然而她說:「我痰多才用紙巾,平時都用毛巾抹東西的。」當天她煲了一鍋化痰的竹蔗茅根龍脷葉湯,湯渣卻佔去垃圾桶的一半空間,其餘則是菜頭菜尾。

阿芳從前在鄉下種田,3年多前和女兒來到香港,為了生計跑去做裝冷氣,長年搬重物、姿勢不正確,導致腰間盤突出,身體也快步入更年期,氣虛血弱,現在只能做一份2小時的辦公室清潔,沒拿綜援,月入2000多元。「做幾個鐘真的會死,有次幫人做替工4個鐘,回家途中快捱不住,要在花槽坐坐。」她無奈地說。

17歲的女兒現在邊讀中學邊兼職,2000元薪金一半給母親,自己付興趣班費用。2人湊夠房租後,原來每月還要付業主30元聘人清理放在門外的垃圾,剩下數百元就是2人的生活費。阿芳在太子工作,選擇每天走20分鐘上班,省下每程4.5元的車費。18元的徵費,夠她坐3次車。但她最不忿的卻是:「也不知道給了的(垃圾徵費)錢會去哪裏。」像三色回收箱,她說街市好像有,但路上就不太見得到。

【發泡膠回收 】寶藏定垃圾?為膠尋出路免被埋葬堆填區

她每天的廚餘其實不多,偶爾煮一次化痰的竹蔗茅根龍脷葉湯,湯渣卻填了半個垃圾桶。(黃永俊攝)
小垃圾桶只有1人電飯煲的大小,家裏第二多的垃圾是紙巾,也不到三分一滿。(黃永俊攝)

政府未倡減廢已自行回收分類 賣廢紙、撿鐵枝掛衣服

她沒有等政府,自己早已開始分類回收,甚至回收鄰居的廢物,偶爾拿別人給的報紙去賣,每次賺10多元;早前搬家,更去撿鐵枝,架起用來掛衣服;又會撿別人的膠樽用來盛環保酵素:「用那些橙皮做啊。可以洗碗、洗衣服、洗廁所,酸酸的,沒那種化學、很刺鼻的味道。」她開心地說。

不能回收的,她也有再用的方法:買東西得來的膠袋,她會洗淨用來包衣服防老鼠;褲子穿久了變鬆,就拿來墊地。她想起從前種田的日子:「大自然很多東西都是可以再用的,你珍惜,它就會給你了。」那時菜頭菜尾都可以放到田裏成為肥料,「不需要用化肥,菜又腍。」

可是,現在這些廚餘都無法再用,政府設「屋苑廚餘循環再造項目」,資助私人屋苑安裝廚餘堆肥設備,然而計劃需由業主組織申請,一般舊樓往往無此類組織,無法申請。全港都市固體廢物當中,有4成屬廚餘,每天有逾3000噸,當中逾2000噸來自家居住宅。第一期處理廚餘的小蠔灣有機資源中心將於2017年完成,但暫時只處理工商如食肆的廚餘。

垃圾站不是垃圾站!元朗街坊親手改造 變社區資源回收中心

她家不喝汽水,鄰居卻會儲起鋁罐給她拿去賣。(黃永俊攝)

紙包飲品不能回收 可回收物成本高收益低、無資助

不能回收的還有紙包飲品,在歐洲、美國、日本、台灣等地卻可以回收。香港可回收的廢紙、鋁罐、膠樽,又曾被揭發被送去堆填區,背後原因是分類桶夾雜垃圾,而回收價近年亦愈來愈低。爭取低收入家庭保障聯席成員李風清指,「如果政府純粹是推出懲罰式的收費,而不做好回收工作,其實是於事無補,甚至白費了大家分類的心機。」

她又指很多基層住劏房,雜費多,有街坊被收人頭垃圾費100元,認為在沒監管之下再提徵費是雪上加霜。她指可考慮捐膠袋予基層,令基層有意識減廢之餘,負擔亦能減輕。

被前夫拖欠贍養費,又被社署扣減綜援金,令基層媽媽陷入短期經濟危機。(資料圖片)

回收點分散 新回收中心選址偏遠

但即使市民有意識做分類回收,現時不同物品的回收點卻分散,以深水埗為例,玻璃樽要交到在福榮街的環保社區回收中心,但若要回收充電池,就要去麥當勞等商舖,回收慳電膽更要走到西九龍中心的日本城,來來回回已要花半小時。

李風清指,基層有兩類,一類是身體欠佳或要照顧家人而不能做長工,另一類是工時長收入少,回收地方分散卻令市民要來回多遍才能完成回收,「像阿芳行得多也要休息一下,另一些每天做地盤12個鐘,還要他們到處走才做到回收,是很不體恤的做法。」

近年政府推行「綠在區區」,委聘非牟利團體在各區營辦回收及教育中心,深水埗區選址在西九龍走廊橋底,預計今年中啟用,李風清指那邊人流少、離深水埗的中心較遠,並不方便。在未有足夠回收配套之前,垃圾徵費與減廢,是否能連得上線?

靠政府,還是靠自己?阿芳用撿來的膠樽,盛起朋友買多了茶籽粉,「好好用的,洗碗洗頭都可以。」(黃永俊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