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大事回顧│彩虹家庭案開首例　律師嘆需以「切香腸戰術」平權

2021年來到尾聲，環顧這一年，多宗爭取同性伴侶權益的司法覆核似乎有所進展，又有《大叔的愛》掀起全城熱潮，一宗由女同志申請共同監護權的「彩虹家庭」案件，更是香港法庭首次就同性伴侶的監護權頒下裁決，確定同志家長的身份受到法律認可。
負責此案的曹喬茵律師，一向專注於少數族裔、LGBT權利等的公共利益。本身也是同性戀者的她指出，雖然近年趨勢上似乎每宗LGBT相關的案件也能勝訴，但由於香港沒有合法的同性婚姻，現時同志的每項權利只能如「salami slicing（切香腸戰術）」般逐一爭取。她深深認為，LGBT和女性平權最根本的問題源於兩性之間框架並不平等，而這卻不是「立個法」就可解決的事。
攝影：黃寶瑩

去年香港法官裁定，一對在海外註冊的同性伴侶可與異性戀伴侶一樣享有遺產繼承權，律政司其後上訴，但最終在5月時答應撤銷該「知會備忘」；今年6月法庭亦就同一對同性伴侶被拒以配偶身份住居屋頒下判詞，裁定二人司法覆核勝訴。 除此之外，曹喬茵（Evelyn）在去年接下一對女同志申請共同監護權的案件，案中法官首次引用「兒童福祉原則」，在今年5月判多年來共同撫養孩子、但與孩子無血緣的同性伴侶同享監護權，開「彩虹家庭」首例。

同性伴侶分手　向法庭申作小孩共同監護人

曹喬茵現時是何珮芝律師行的公共利益律師和合夥人，她早年在港大修讀政治學與法學的學士課程，再到美國哈佛大學攻讀碩士，回港後曾在律政司工作近八年。去年她在朋友轉介之下，接觸到這對未有註冊結婚或民事結合、剛結束同居生活達17年的同性伴侶，申請人AA作為兩個小孩的生母，希望與伴侶BB能一同照顧兩個小孩成長，因此向法庭申請讓BB成為共同監護人。

法官做法公平　沒質疑性別問題

「至少我覺得法庭唔係我想像中咁反對、或者對同性家長會有保留。」曹喬茵指，當時法官的做法就如對待一般異性戀父母的個案一樣，只從家庭和小朋友的角度出發，沒有特別質疑性別問題，「個重要性就係，之後落嚟嘅個案，法庭唔會輕易因為你係同性家長就唔受理。」案例對現存的同性家庭而言有參考作用，不過，除了要「case by case」每個家庭再作申請，「彩虹家庭」還有未解決的問題，「AABB嘅家庭存在咗好多年，法庭見到佢哋兩個都係『媽媽』......但如果係人工授孕啱啱生出嚟小朋友，法庭又可唔可以承認伴侶做『家長』呢？」

大問題並不只這些。去年12月同志李亦豪（Henry）的伴侶吳翰林（Edgar）自殺身亡，惟由於政府部門不承認李亦豪的配偶身份，他幾乎無法參與安排亡夫的身後事。最後李亦豪經司法覆核後獲政府和解，「的確個趨勢係好似每隻LGBT嘅個案都贏。」曹喬茵解釋，近年的個案以「歧視」的角度出發，但與外國不同，同性婚姻在香港沒有法律地位，「好似putting the cart before the horse（本末倒置）咁，要由唔同嘅枝節位去攞權利同福利。」

同性伴侶外國結婚　需面對不能離婚難題

同性伴侶會選擇外國結婚，原來會面對離不到婚的難題，「要去返外國一個接受gay marriage嘅地方去提請離婚，但唔可以就咁飛過嚟就話要離，要住喺嗰度一排或者有證明。」曹喬茵指，身邊也有朋友因此「離不到婚」，也有人未能「組織家庭」，因法例不容許他們以人工授孕方式生小孩。

而就算司法覆核獲勝，背後的爭取過程殊不輕易。「只要一掂到LGBT呢，有一個風險就係法庭會要求律政司出嚟講下意見。」這輕易就要耗上數年時間，考驗耐力，還有財力，政府堂費動輒就要百多萬，一般中產家庭都難以負擔，「所以好多人會覺得我都繼續生活得到嘅，點解要做咁多嘢呢......除非真係去到有問題出現，否則好多人就覺得stay as i am，廢事嘥咁多時間做。」

（權利要逐項爭取）係cover唔晒㗎，但我覺得好似大家都等緊，會唔會有一個時候係more confident（更有信心）、社會上已經接受，與此同時大家就繼續爭取唔同嘅嘢。

立法會投票近半反同

「《大叔的愛》（熱潮）可能因為大家鍾意嗰兩個MIRROR嘅男仔啫，你接受佢哋兩個，因為佢哋靚仔，但係咪等如喺街上見到兩個唔靚仔嘅，大家都接受？」談到社會風氣，曹喬茵認為現時香港仍未有很強的聲音推動立法，如立法會早前的投票中，有回覆的人士中有近半反同。而相比LGBT權益，她認為女性平權問題更需討論，「其實所有問題都係出於兩性框架，對同性戀者嘅不公都係出自社會對兩性有定型。」

曹喬茵認為，在今年10月一宗有男子涉嫌在女同志交友軟件「Butterfly」中冒稱TB強姦女同志的案件中也見到不少針對女性的偏見，「就算有20個女人出嚟話畀男上司性騷擾，只要個男上司懶正經話冇，大家就開始批評啲女人。點解社會對女人講的咁多偏見，對男人就咁信服？」她指出，兩性不公的情況從古到今皆有，一些「先進國家」即使解決了LGBT問題，仍然有很多「metoo」事件，「喺office講下（冒犯言語）、摸下，可能唔係大到強姦咁，但有好多小問題，其實大家都唔應該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