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筍工．上】二手書商潛入公屋賤價收舊課本　抹黑對家爭生意

每年暑假，貌似學生或家長的人到旺角逛街時，總會被人截停問道：「要買書嗎？跟我來！」他們口中的書當然不是小說著作，而是上學用的教科書。若不幸遇上纏人的「撈魚」（術語：招攬客人回店的意思），只能半推半就到店內光顧。學生哥有時買了錯版的書，開學後欲換書，但店址早已人去樓空，如幫襯小型貨車的街邊「車仔檔」更是無從追究。
有從事此行業30年的老行尊表示，大部分二手教科書買賣店均只在暑假營業，因不怕被秋後算帳，可能採用「非常」搶客手段，如造謠指對家書店的兼職少女有「售後服務」。

阿邦（化名）今年45歲，早在1987年從事二手教科書買賣行業，換言之已在行內打滾30年。入行首年他15歲，由在店外「撈魚」的員工做起，翌年已成為其中一車仔檔的「車頭」（主管其中一架貨Van），畢業後創業成為老闆，一度擁24間分店，至近年行業式微只留下總店，他全都經歷過。就讓阿邦帶我們細數，二手教科書買賣行業的這些年。

6月——日薪$100

全港九公屋門外叫：「收書啦﹗」

阿邦回憶當年入行，要由偷雞入公屋收舊書說起，「當年的公屋沒有大閘，很容易溜進去，而且公屋戶賣舊書的意慾也較高。我們逐幢大廈逐層走訪，在家家戶戶門外叫喊『收書啦』，就像現在的收買佬。」他的腳蹤遍佈港九，深水埗荃灣葵涌屯門的公屋全都去過。「當年這行業還未興起，大家都不知道舊書值錢，不會抬價，$100就能收到滿滿一箱中學會考或高考課程教科書。」他們就把這些書捧回老闆旺角的貨倉中，可是揮灑着汗水賺錢。「那年還未有最低工資，收書期間我們是以日薪計算，$100一天。」

7-8月——抽佣制

「車仔檔」泊街邊賣書　僱專人入咪錶

收書結束後的暑假檔期（7月中旬起至8月），終於是賣書的季節。薪金變成抽佣制，沒有底薪。「那時整個旺角，除了有固定店址的老字號如『漢記書局』、『學生書屋』，街邊的『車仔檔』（即泊在路邊的貨Van）全都是屬於同一個老闆的。」那位老闆僱人晚上入咪錶，一輛貨Van即等如一分店，遍佈旺角。通常一車有一名「車頭」（類似分店經理），另有1至2名朋友幫忙，兼任「撈魚」。阿邦當年入行，主要目的僅為幫任『車頭』的朋友，不為賺錢。「有時賣不出書，真的可以是白做一整天，但我也沒計算。」

高中生做「經理」好威威﹗

翌年16歲，他已擔任「車頭」一職。「你想想看，『同事』全都是學生，高中生已能擔任『經理』，可以帶住初中生，頗有成就感。又有錢賺，收工後一群朋友一起用當日賺得的錢去玩，唱K睇戲食飯，不知多高興。」那年代沒有補習班，唸不上大專也不是天要塌下來的事，這就是他們的暑期活動。

當年他沒細想為何同事全都是學生，是後來自己做老闆時才明白：「作為老闆一定優先聘請學生作員工，而非成年人，因為學生有更多人脈買賣教科書，他們身邊的人都是潛在買家或賣家。」

黑店招數一：舊書當新書賣

除了某幾間老字號店有固定店址、暑假以外的日子兼賣補充練習，買錯書也有錢賠外，其他店均會在開學後人去樓空。其中在旺角屹立47年的「漢記書局」，負責人趙小姐表示，行內有不少「黑店」：「因為他們不怕被秋後算帳，有時會半逼半哄學生們購買已錯版的書、或告訴你八折可以買到新書，但其實是舊書當新書賣。如學生開學後才發現，欲換書時已無從追究，那些店已經不存在。」

黑店招數二：不遵從勞工法例

阿邦對此表示認同。部分「黑店」因不用經營「口碑」，除了對客人失信外，更會刻薄員工。「請來的兼職都是15、16歲的學生，會欺負他們不懂勞工法例，如不買勞工保險、遲發薪金、付少於最低工資等。」香港也是2011年才實施時薪的最低工資，但這行很久以前就習慣了是付日薪或是沒有底薪的抽佣制。

黑店招數三：抹黑對方　嚇走師奶客

部分「黑店」為爭生意更會不擇手段。阿邦聲稱，剛剛被對家書店誣衊，向街坊散播謠言，指在他店裡兼職的少女們找贖不足時，即是會提供「售後服務」——其中有性暗示。阿邦沒好氣道：「用個腦想想都知，光顧舊書店的主要都是師奶或學生，哪有父親來？『售後服務』可以提供予誰？」他認為此舉是對家書店想嚇走他店的「師奶」熟客群。

年輕人也可能年少氣盛，兩店的員工爭生意時稍有衝突；有人可以報警指對方遊蕩，連帶小店老闆也以教唆遊蕩罪之名被捕。阿邦歎謂：「正是因為有這些害群之馬，害社會大眾對這個行業的印象愈來愈差。」他認為這也許是整個行業近年生意每況愈下的原因之一。

至於舊書買賣的其他末落原因，以及百貨應百客的暑期工會見到甚麼人生百態？請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