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生(四)】做情婦告別援交 結婚生子是完滿結局?
Jennifer(化名)正式當上援交少女後,受到有背景人士引誘,而身染毒癮。最初,她尚會嘗試自行戒毒,以意志力抗衡吸毒帶來內外交煎的折磨,可惜,後期的她已經出現幻聽,腦海中總是隱約聽到一把聲音,驅使她一次又一次吸下毒品,「有把聲音不時在我耳邊指罵我是『雞』、『粉婆』,『唔死都無用』。通常是毒品藥力消失,情緒低落時出現。」吸毒,除了滿足身癮、心癮,更為了暫時制止幻覺帶來的自責、內疚。加上接trade以來,她不時需要應付客人難以接受的性要求,即使回到所謂的「家」,也只是休息的地方,眼前彷彿盡是窮巷,自殺的念頭,亦一步步走近。
就在此刻,她想起同一集團接trade的朋友,曾經提及一位外展社工,一直沉睡的「我」,又再次甦醒,決定拯救自己離開困境。「社工問我繼續trade想得到什麼,想要怎麼的將來,我當時真的啞口無言,而且她也有鼓勵我提起勇氣,重新掌控我的身體,於是我答應搬入戒毒中心。」在戒毒中心居住那一年,她得到很多,也失去很多。她學會分享個人經歷,才可以接受自己,接受過去。她亦親身接觸過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學會比較和肯定自己。「有的感染愛滋病、梅毒,有的人已中年,還要反複出入中心,我的朋友連SM job都要接下,最後還要坐監,我沒有案底,又未坐過監,算是幸運。」
要擺脫毒癮,對決心重返「正常」的她來說,直言並不困難,決心戒毒後,她再沒有吸過一口毒品。手震、發冷、煩躁、頭痛、抽搐、自覺無用的煎熬,其實都及不上母親冷言冷語的傷害。入住戒毒中心前,社工曾經安排她與母親見面,希望重新修補二人關係,誰知這次之後,她們的關係更陷入困境,「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她指責我做『雞』都算,還要做『道姑』,當她從來沒有生過我這女兒,唉!」母親對她的心痛,對Jennifer來說,是一句又一句無情的傷害、打擊,這條傷痕,至今還是無法復原,亦沒有再見面,一句「唉」散發無能為力的無奈,連記者隔著屏幕也能充分感受到。
唯有金錢才可賦予安全感
離開戒毒中心之際,她曾經答應自己,永遠不要走回頭路,然而一時的意志,敵不過時間的考驗,在社企工作兩星期後,她再次援交。每天,她的心態只是過得一天得一天,直言「開心」二字,在過去幾年從沒出現,反而經歷更多的,是迷惘。「其實一旦嘗試過接trade賺快錢,就會覺得很容易賺錢,覺得做老本行才可以生活,金錢觀已經扭曲,難以重返正軌。」賺快錢的快感,讓她無法忍受工時長、工資低的工作,毫不費力又將她推落沉淪的懸崖,因為由始至終,唯有金錢才可賦予安全感,是她的人生中僅僅可以抓住的依靠。她更刻意搬屋、更改電話號碼、避開社工,避開唯一會將她拉回正軌的人和譴責,將自己牢牢地封鎖在窮巷。這個時期的她,直言最感迷失,迷失在於認為沒有家人、朋友扶持她,亦沒有學歷、工作經驗支持她自力更生,看不見前路何在。
常言道「歡場無真愛。」記者也有問過,接trade期間,她有沒對任何一個「客人」動真情,她輕輕拋下一句,「是情,但不是愛情,是感情的情。」再次接trade的時候,她重遇一位已有家室的中年舊客人Ken,因為太太身患重病,必須在外解決性需要。完事後,他們更花一整夜時間聊天,當他得悉Jennifer的經歷後,更提出包養她一年,並提供容身之所。處於極度迷惘狀態的她,一心只想安定下來,而且她感到Ken的真誠,考慮幾天後便答應他的建議,成為她的情婦一年,正正亦是租約的年期。
內疚的情婦回到了旅程的起點
這一年來,作為情婦,她的職責,除了提供性服務外,也包括處理家務、買餸煮飯,直言自己是Ken太太的替代品。除了婚姻的名分和社會認同外,他們的相處其實與夫妻沒有太大分別,Ken對Jennifer來說,更是亦「客」亦「師」。「他有點似父親般教化我,他一直都叫我要找個好男人結婚,如果找到的話,我們的關係可以隨時完結,要帶眼識人,分清好人、壞人。其實都好好笑,不過他總算是好人。」最初,她的父母因第三者而分開,她失去一個完整的幸福家庭,天意弄人地,她亦成為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但從這個「情人」身上,她得到容身之處、經濟支撐、安穩的生活,還體會到感情的「情」。
就在這份「合約」快要完結之際,他們的關係,卻以出其不意的方式結束。「有一次,我在商場遇見他們一家三口正在逛街,我整個人立即崩潰,覺得很內疚,因為我破壞了他的家庭,分享了他太太的丈夫,我不希望他的女兒像我一樣,失去父親。」這是她成為情婦以來,第一次因為自己的身分而內疚,當她將自己的感受、經歷投射在Ken女兒身上時,崩潰痛哭其實釋放了壓抑多年的痛楚。幾個晚上後,她主動提出中止這段關係。這次,Jennifer決心要腳踏實地地活,在酒吧當上侍應,兜兜轉轉,她又回到成為私影模特兒前的工作。
這個故事的結局,是她在酒吧認識了一位客人,而這位客人已經成為現時的丈夫,她肚中更已有了小生命,等待來到世上。她沒向丈夫剖白自己的過去,說是開不了口。由中學年代變得渴望愛情,到變得不相信男人,經歷過這許多,才24歲的她終於組織了家庭,她與丈夫之間的感覺,是否愛情,她也不知道。記者曾指:「其實你的故事結局尚算美滿。」她提醒記者:「未死,未算是結局,不是某個電視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