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遊戲.影評】故技重施失效 Cult片光環不再
新作《伊索遊戲》與前作《屍殺片場》都是出自導演上田慎一郎之手。如此一來,觀眾免不了滿懷期待。《伊索遊戲》的故事聚焦在三位美少女身上,導演選擇用龜、兔、犬為代號,講述三位角色的故事。她們是內向的女大學生龜田美羽(龜)、全家都是藝人的大學生KOL兔草早織(兔)及身手不凡的「打手」戌井小柚(犬)。
撰文︰寇斯珮
不出意外,《伊索遊戲》的創作肌理與《屍殺片場》十分接近。前作是導演從並不那麼恐怖的靈異故事開始講起,慢慢引出了戲中戲中戲的格局,突然將恐怖轉為爆笑,由此在亞洲地區大放異彩。《伊索遊戲》則從三條線索開始慢條斯理地敘述,慢慢再讓線索匯聚,不能免俗地再用了一次戲中戲中戲。
觀看《伊索遊戲》時,免不了帶着一個問題:《屍殺片場》的成功是否具有偶然性?二者的規模同屬獨立小成本電影,難免在製作上會有不盡人意之處。或者應該說,二者皆帶有強烈的B級片色彩。在《屍殺片場》還未扭橋時,無論攝影、剪輯及演出,看上去有明顯的生硬。導演卻很有心思,將背景設定為一組水準平平無奇但對電影很有熱情的拍攝團隊,在電影後半截情節發展下,之前所見的瑕疵便成為了合理的鋪排,甚至變為特色。
《伊索遊戲》也具有這種生澀,導演或許還帶着一絲刻意為之的頑皮。此片以日式校園故事開始,以偶像劇般的打光,試圖讓觀眾沉浸在少女情懷之中,再緩慢地插入懸疑元素,直到約半小時後才將故事變奏,其中確有可稱為實驗的細節。可是,這些實驗的手法,在主流電影裏比比皆是,除了揭曉逆轉的劇情為觀眾帶來意外,別的剪輯手法和敘事已經了無新意,觀眾會以為自己在觀看重複的套路。
劇本分成三四個不同的段落,每一個段落都有不同的風格和重心。第一章節可視為校園偶像風,第二節變為倫理懸疑片,第三節是罪案詭計,第四節又轉為家庭倫理。從構思角度,這種手法值得肯定,卻失去了《屍殺片場》渾然天成的融合感。前作之所以成立,全在於前後不同篇章之間畫出了一條合情合理的分界線,前半部是呈現成片,後半部拍的是幕後秘辛。《伊索遊戲》寄望不同線索可以自然地匯聚在一起,不同篇章之間可以順利過渡,遺憾的是,這部電影無法做到這一點。
電影最重要的戲劇技巧與《屍殺片場》一樣,在中段揭曉幕後的另一層面貌,前半部份的故事,原來依然是戲中戲。
此作品的弊病是構思上不盡如人意。《屍殺片場》上映恍如昨天,在短期內觀眾如要接受同樣的橋段,至少應該從複雜程度、實施難度及敘述方式等層面遠遠拋離舊作,才可以獲得觀眾認同。《伊索遊戲》從直陳劇情轉為戲中戲,卻沒費太多心思,反而把此前幾條故事線的氣質沖淡了,電影由此轉為導演對前作的一種模仿和再現。
若按作者論分析,這樣的設置能夠成為導演的風格嗎?比如戲中明顯過於粗糙的道具和佈景,較為隨意的裝束,對白之間空隙過多的剪輯,應是導演刻意營造。唯有如此,才可以解釋片末的一段中槍吐血畫面,導演用特寫強調的這種惡趣味,聯合全片的鬆散之處,彰顯出有意塑造的B級片風格。
《伊索遊戲》和石破天驚的《瘟室》(《The Room》)不同,兩位導演的出發點和創作方法有別,兩部戲面對的傳播渠道也不一樣。如果刻意在主流渠道製造cult片意味的電影,它最後要麼成為成功的商業作品,要麼成為口碑和商業不成功的B級片,《伊索遊戲》顯然失去了《屍殺片場》帶來的光環。
《伊索遊戲》的重複,是否表示導演黔驢技窮,將三板斧都用盡了?我倒覺得它有助於評論者重新審視《屍殺片場》這部作品,再去琢磨它表達出的視聽語言及對戲劇衝突的理解。當然,如今不妨將《屍殺片場》視為天時地利人和的產物,它的成功與《伊索遊戲》的失敗原因卻並不是運數,反而宣示了創作手法和表達方式的重要—哪怕是成本極低的B級片製作。
另外,這一案例也證明如今的獨立電影很難掙脫主流的影響。無論是電影語言還是製作方式,甚至導演的企圖心,獨立電影人幾乎無過濾地在吸收主流層面的養分。
若是主流的商業操作模式,縱然思維方式和拍攝手法陳舊仍可吸引觀眾,《伊索遊戲》告訴大家,這種方式在獨立製作上絕對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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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刊登於第188期《香港01》周報(2019年11月11日)《《伊索遊戲》故技重施失效 Cult片光環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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