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思專訪｜北上潮影響大過金融風暴　吸客拒鬥平　最緊要有呢樣

北上潮持續，市道淡靜，排山倒海而來的執笠潮，商界肯定最先有感覺。團結香港基金主席、行政會議前召集人陳智思接受《香港01》專訪直言，北上潮的確「好大鑊」，甚至比過去的金融風暴或金融海嘯所影響規模更大。

對於坊間建議減租、減稅救市，他就指，今日危機「殺到埋身」，欠缺競爭力的行業已經「救唔返」，不是說港府願意提供資助，所有結構性問題便迎刃而解，而是要重新檢視自身競爭力，思考如何包裝自己，做到即使人有我有，便可發揮出特色，絕處逢生。他樂觀笑言，「當大家知道死到臨頭，就會開始識得走位，咁多年嚟香港都係咁安然走過，我唔擔心！」

說起北上潮，陳智思深深吸了一口氣，指北上潮的確「好大鑊」，甚至比過去的金融風暴或金融海嘯影響更多人。他認為，第一種影響在於市民體感，第二種影響則為實質經濟。「我覺得今次大家感覺好強，會覺得經濟差咗，因為你夜晚9點走出街都無人，舖頭又好多都唔見咗，大家對經濟信心差咗，不安就好似滾雪球咁．愈滾愈大。」

飲食業問題非純減租可解決

但他指，實質上，其實有部分行業如航運等其實不受影響，仍有很大發展空間。不過，亦有部分行業影響卻是致命性，令他亦不禁叫一句「慘喇！」其又以飲食業作為例子，指「其實最高檔嗰啲餐廳無咩問題，因為有賣點，最低檔嗰啲都有好多人幫襯。反而係中間嗰啲，你去到一個價位，既唔係特別好又無咩特色。相比之下，啲人覺得，如果用呢啲錢可能北上性價比仲高，咁佢嘅衝擊就會超大。」

其續稱，這並不是單靠減租便能輕易解決的問題。以餐飲來說，主要有三大支出，食材約佔三成，租金亦佔三成，人工則約四成。「就算租金跌咁啲，人工唔會跌得到，食物成本唔會少好多，所以大家一定無可能鬥平，講平，你點同內地爭？」價錢難以抗衝或對撼，比拼的便是與別不同的特色。

以三地故宮做例子　談吸客之道

陳智思指，人無我有固然最好，但人有我有，就要做到與別不同。當中如何變出新花樣，找出新角度，便是最考功夫的地方。他說，論價格高昂，倫敦和紐約消費比香港更高，但仍有獨特性，無可取代的優點，可以吸引到全球投資者匯聚。香港要走自己的路，自然亦要發揮特殊性，才能吸引別人心甘情願來到。

他又以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為例，在前有北京故宮博物院及台灣國立故宮博物院的夾擊下，如何能打響名堂，吸引遊客，是當時首任董事局主席的他，要思考的問題。「你諗下，北京同台北故宮，佢哋啲藏品數量多到不得了，香港嘅藏品只係得零頭，仲要係借返嚟嘅。三者一比較，好自然會畀人覺得香港最無料，當時我要諗嘅係，人哋點解要嚟香港睇？」

他自問自答，幽自己一默，「唔通我又去整個紫禁城出嚟咩？我哋就算整咗出嚟，都變咗做世界之窗喇。其實我哋最正係有乜？咪維港囉，最終我哋決定用維港做背景，可以望出海，連接中外，用西方手法重新演繹中國元素，特別展藏有中有西，就變咗我哋策展特點，變咗唔係純粹推銷硬件（藏品）數量。」

而經其手筆所開拓的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營運收入，的確「見得下人」。在最新公布2022至2023財政年度報告中，不計利息和投資收入，管理局營運收益按年增長超過4倍，達到5.53億元；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成本收回率達44%，做到與世界不少知名博物館相若。

陳智思指，發展自身特色吸客，並不是代表要與誰競爭，「我有我特點，佢有佢特色，各有體驗可以感受，唔代表嚟咗我度，就代表我贏佢輸。有啲嘢我做到佢做唔到，有啲嘢又調返轉，最緊要有特點吸引到人嚟啫，呢個唔係零和遊戲。但無特點，人家一定會超越你。」

有危才有機檢視競爭力　信港人能絕處逢生

一如現時坊間熱議的熊貓經濟，他亦指，要經營得宜，就要發展出不同特色。「熊貓好多地方都有，點解我唔去四川睇？人哋環境仲自然。海洋公園要做嘅，係要以自己風格，以一樣內容，演繹唔同感覺嘅策展方式。而唔係話，嗱，有六隻熊貓呀，自己睇喇。咁樣點會自動吸引到人，為園方帶嚟新商機？」

陳智思謂，聽到坊間不少人懷念過去經濟發展模式，指希望能回到過去，經濟出事，便一味叫政府打救。他表示，其實不是說港府願意減稅或是提供資助，便能解決實際存在的結構性問題，「政府出手幫一個行業，啲人就會問點解唔幫埋佢。其實有啲行業有得救，有啲未必可以。要重新開始過，係好痛苦，但我哋要重新檢視，自己有咩競爭力，睇下點可以生存落去，而唔係純粹靠人幫。」

不過，他一派樂觀指，今日危機「殺到埋身」，有信心以港人靈活變通的精神，一定能夠絕處逢生，「當大家知道死到臨頭，就會開始識得走位，咁多年嚟香港都係咁安然走過，我唔擔心。」或者，其實絕處求生，才是悠長人生裡，無盡的那場特訓。